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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以为,自己只是去蹭了一顿饭,可没想到,第二天,柳姑姑到她房间,告诉她,有人要替她赎身。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抓头发:“姑姑,你说笑?”
“笑什么笑啊!”柳姑姑一脸恨铁不成钢,上手把人拉起来,“快下去,人家现在就在下面等你呢。”
绿衣云里雾里的,觉得自己是在梦中,她举起手,咬了一下,不疼啊。
“死丫头,你敢咬我?”柳姑姑气得柳眉倒竖。
“啊。”绿意低头一看,反应过来,咬错人了。
她踌躇道:“谁替我赎身啊?我……我……我也没和哪家公子关系好啊。”
她眉宇间的褶皱很深,很明显在苦恼。
“不是公子,是姑娘,”柳姑姑推人出去,“我的姑奶奶,你别磨蹭了,人家在等着你呢。”
姑娘?绿意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人,竟是沈萝。
而来人正是沈萝。
沈萝昨晚深思熟虑后,下了这个决定。一来,她需要人手,二来绿意人不错,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她不能帮全部人跳出火炉,但帮一个,还是可以的。
“阿萝姑娘?”绿意呆呆的。
沈萝笑眯眯道:“绿意姐姐,你说不愿意接受男人帮你赎身,那不知我这个小女子帮你赎身,你答不答应?”
绿意眨眨眼,只觉面前的姑娘比天边的太阳还要明亮。
一袭火红火红的石榴裙,俏丽的红头绳晃呀晃,她笑靥如花,眼里有光。
绿意忽地呜咽出声,继而嚎啕大哭。似是要把这些年所积下的担忧、郁愤、恐惧、茫然全都发泄出来。
哭声凄怆,沈萝也忍不住鼻头一酸。
柳姑姑揩去眼角的泪,安慰道:“好了好了,这是好事啊,你怎么哭上了。”
绿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不像是一时半会能缓过来。
沈萝挂上笑,道:“那我先给钱吧。”
走出住了十几年的碧华楼,绿意既觉过去十几年是一场梦,又觉眼前的场景是一场梦。
沈萝拍拍人,声音轻柔:“走了。”
绿意恍然回神,目不转睛看向沈萝。
沈萝任由她打量,而后,被紧紧地抱住。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脖颈间传来:“阿萝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还钱给你的。”
沈萝看向太阳,八九点钟的太阳,还不算太刺眼。
但她还是眨眨眼:“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回到客栈后。
绿意站在沈萝面前,一脸坚定:“阿萝姑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沈萝拉人坐下:“我找你,自然是有事,并且还是很多的那种,你且听我细细说来。”
一盏茶后。
绿意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而后惊喜地看向沈萝:“原来甜意阁是阿萝姑娘你开的啊?”
沈萝笑着点头。
“京城中的公子和我们讲过,甜意阁的面包色泽金黄,柔软醇香,蛋糕还可以根据要求改变形状,可好看了,原来是阿萝姑娘你做的。”她一脸雀跃地在沈萝身边嘟嘟囔囔。
“所以我要做的调查,是为了以后在扬城开甜意阁做准备?”
沈萝:“没错。”
绿意兴奋了,她现在浑身充满力气,握拳道:“我一定好好做!争取早日吃上面包蛋糕!”
扬城这边的事找到了暂时的负责人,沈萝她便放心地跟着沈青儒他们继续赶路。
从扬城到泉城走陆路,他们花了两天时间。
泉城的州官大人,也就是沈青儒以后的顶头上司,是个老爷子,头发胡须花白,长得慈眉善目。
一见到沈青儒,便明白说道:“圣上已经发了密函给我,让我全力配合你的工作。放心,你尽管执行圣上分派下来的事。”
有了这个保证,沈青儒一脸轻松地回到暂时歇脚的客栈。
沈萝扭头,问道:“爹,明日咱们就出发?”
“对,若是天气好的话,傍晚应该能到县城。”
可惜,天公不作美。
上午的太阳就已经毒辣得让人受不了。
沈萝他们一群人从马车换到了没有顶盖的驴车上坐。她苦中作乐想,驴车就是敞篷跑车,挺好的,起码通风。
李修俨命宫中匠人做的超大遮阳油纸伞总算派上了用场。
秀秀小姑娘仰头望着和驴车差不多大的伞面,久久没说出话来。
沈娘子给几位老人扇风:“现今才六月,恐怕日后会更热,朱大人,先生,师娘,你们跟着受累了。”
“不累不累,”胡举人乐呵呵道,“现在是在路上,等到了屋子就好了。”
沈萝递上酸梅汤,早上起来做的,这玩意解暑。
“对,到时我们多种点绿植,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里纬度低,的确热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