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长青拉了灯绳,白炽灯亮了,明晃晃的。
“哦, 来电咯!”继军拍着小手,从这屋蹿到那屋,开心得不得了。继国想起来了, 就问:“爹,咱院里几点来电啊?”
“哦,咱这大院是发电厂供电,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电。”
“嗷,太好了!”继国高兴得跳起来。搁在镇子上,一天有俩小时的电就不错了。更别提村里了,黑灯瞎火的,啥都看不见。
章小叶也很满意。这里毕竟是省城,用水、用电都很方便,虽然住得是平房,水房和厕所都是公共的,可条件还是好多了。
说到厕所,章长青想起来了,就说:“继军、继国,爹带你们上厕所,都认清楚喽,可不能跑到女厕所去哦。”
继国和继军嘻嘻笑着,跟着爹往外走。
章小叶也拉着陈水秀说:“娘,咱也去。”
一家人排队上厕所,浩浩荡荡的。
陈水秀绷不住笑了。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好玩,在很早以前就幻想过这种生活吧?
章长青扭过脸来瞅瞅,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一直过着集体生活,家庭观念很淡薄。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有了改变。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爱人,有孩子,还有一个温暖的家。
方便过后,就是洗洗刷刷。
收拾停当了,天已经黑了。
章长青打开收音机,播放新闻。继国和继军很好奇,趴在一旁听着。这话匣子是爹买的?可以用直流电池,也可以接交流电,想啥时候听广播都行。
陈水秀也很开心,说:“长青,给咱爹也买一个,让爷爷听听戏,解解闷儿。”
“好啊,下个星期咱们去逛百货商店。”
章长青答应着,如果不是执行秘密任务,早就给家里买了。他去的那个地方很偏僻,没什么人烟,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听了会儿广播,八点半了,搁在镇子上早就休息了。
陈水秀哄着继国、继军:“你们两个都躺下,早睡早起身体好!”章长青一扯灯绳,说:“继国、继军都闭上眼睛,准备关灯。”
继军很顽皮,大声喊着:“爹,您喊一二三,俺再闭眼!”
“好,一、二、三!”
章长青“啪”的一声,扯下灯绳开关。为了方便,灯绳就拴在床头上,伸手一拉就成。
屋里黑漆漆的,很安静。
可没过五分钟,蚊子就在耳边“嗡嗡”地响了出来。床上没挂蚊帐,这一晚上还不都喂蚊子了?章小叶爬起来,喊着:“爹,咱得熏熏屋子再睡!”
“呦,咋把这事儿给忘了?”
章长青“啪”得一声拉开灯绳,屋里亮堂起来。他取出一盘蚊香,用火柴点着了,搁在一只粗瓷大碗上,送到外间。
“叶子,给你搁地上了。”
说着,章长青回到里间,又燃了一盘蚊香。
熄灯了,烟雾缭绕。
“咳咳!”继国和继军咳嗽起来。章小叶也捂着鼻子,憋着气儿。可憋了一会儿,呛得实在受不了了,就爬起来,跑到大门外面。
“欧呦,不行了,得出去透透气儿。”
章长青也揪着继国、继军起来了,陈水秀跟在后面,扇着扇子。
“不行,这外面蚊子太多,不能久呆。”
章长青“啪啪”地拍打着蚊子,说:“秀儿,咱去操场上走走?那边风大,凉快。”
一家人往操场走去。
林荫道上亮着灯,昏黄一片。路上有散步的,也有巡逻的卫兵。
到了操场,沿着跑道转了一圈。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家走。
继军扯着爹的手,问:“爹,屋里还呛不呛啊?”
“不呛了,不呛了!”
章长青一本正经地打着保票。
章小叶心说,初来乍到闹笑话是难免的,不管是爹还是娘,都有个适应过程。
这天晚上,章小叶躺在蒲荷上,闻着淡淡的青草气息,还有蚊香的味道,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清晨,起床号吹响了。
章长青一骨碌爬了起来。
“继国,继军,跟爹去跑步。”
继国和继军“哼哼唧唧”地不想动弹。章长青把俩娃娃揪起来,陈水秀想拦着,可晓得长青的脾气就忍住了。
“你们俩动作快点,一会儿还要操练呢!”
章长青催促着,继国和继军不敢磨蹭。
章小叶也醒了。她闭着眼睛装睡,心说,爹雷厉风行的,是个军人作派,继国和继军有得受了。
果然,锻炼了一个钟头。
继国和继军气喘吁吁地回来了,一头扎在床上继续睡。陈水秀心疼,白了长青一眼。章长青呲牙笑笑,说:“男娃娃得严格要求,不能娇里娇气的。”
陈水秀忍不住埋怨道:“锻炼归锻炼,晚一点起床不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