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我都背下了,出不了差子。只是……”顾曦抿抿唇,“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安。书册里……”
楚秦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书册里写了什么?”
“只写到我们大婚,便没有下文了。我想,大概是不会有危险了。是我多心了。”
“是。不会有危险的。”楚秦仿佛也吃下一颗定心丸,“我不会让你有危险。开开窗。”
顾曦心头一颤,想提醒他,她们不能见,又想到他是知道的,没必要反复说这样的话。
她推开窗,没有看到人,倒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她见一根枝丫挑着一只小锦囊从窗口进来,“贤王做的解毒丸,能解常见的毒,便是不能解的,服下也有缓解的作用。”
他的已经服下,这颗是给顾曦的,原本想等着大婚之后再给她,但他改了主意。
顾曦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没有。”楚秦想了想,觉得这两个字没有什么说服力,“是有些隐患,不过,已经在处理了,你无需担心。”
“那为何要给我这个?”顾曦没那么好糊弄,既然以后要坐皇后的位置,就得处处小心提防,“楚秦,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倒也不是。只是事情说来话长。你不困吗?”
再困,听到性命相关地话题,她也困不起来了,“不困。”
楚秦靠着墙,慢慢地说起了七年前的事。
宫里孙妃作乱,害了皇后妃嫔和众皇子,他也因此才远逃江南,回来后,他手刃孙妃,将她灭了九族,他以为他处置得很干净了,却没想到,近日才查出当年少了一个叫王盈的嬷嬷。
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感极低,平日也与孙妃并不亲近,办差的人以为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就没在意,这么漏了。
可事实上,孙妃临死都不忘了要送出宫的人,怎么会是无足轻重的人呢?
王盈一直想要为孙妃报仇,因无意间瞧了一眼楚秦藏着的画像,便决定用顾媛实施她的复仇大计。不过,那个时候,她没想到,还有一个顾曦存在。
顾曦听明白了,“后来,她瞧见了我,就开始让顾曦模仿我。”
她仔细想了想,确定没有在顾府见过什么奇怪的嬷嬷。
“你在明,她在暗,没见过也是正常的。”与顾曦说了一通,楚秦心里积压的闷气散了不少,“她后来借着顾媛进宫,又重新混进宫中。有顾媛照应,藏得好,衣食无忧,还能每日往朕的膳食里下毒。”
她有的是耐心,利用食物的生克,不会立时有反应,日久积累,却能伤人脏腑。他若是在意生死,倒也不会毫无察觉,王盈的可怕之处,便是把他的求死之意都算进去了。
“皇宫是危险重重的地方,让你同我一起淌进来,我……太自私了。”
顾曦闻言,轻轻笑了,“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
楚秦哑然一笑,“即便你怪我自私,我也是要自私一回的。你不知道,一个人在宫里,多难熬。”
“总是听你说难熬。我又没熬过,如何知真假?我只知道,我要好好活着,你也要活着。以后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分担。”
没听到外头的人接话,顾曦愣了一下,“人呢?走了么?”
她捂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悄悄倒回床上。
听到里面熟悉的安眠呼吸音,楚秦顿住的呼吸才恢复如常,声音里有了几分甜意,“好,一起活着。”
顾曦一早被安氏拉起,想偷懒再眯一会儿。
安氏揶揄地瞅着她,“才说要与人一起分担,这才第一日就开始偷懒了?!”
顾曦一个激灵,难得地尴尬了,“母亲,您都听到了啊?”
“那么大的声音,说那么久,整个院子怕是都听到了。”安氏拿湿帕子给她醒醒脸,提醒她,“我听你们父亲说过,陛下日日早朝,都是这个时辰起的,你日后,怕是也没几个懒觉睡。”
说着说着,又心疼起来,“也不知这婚事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顾曦的不自在在听到后面那两句时荡然无存。
她抱住安氏,“必然是对我来说最好的安排!不然,老天爷为何要帮我,让我归位呢?”
安氏只当是她在说安慰她的话,拉着她起身梳妆。
她默默地将书册拢在袖子里。
以前她不觉得,现在想到自己因这本书册避开了生死,回归了原位,似乎是让她在走一条拨乱反正之路。
帝王,起在最黑暗的时刻,于太阳初升时定下利国利民之策,用最盛的时光处理大小诸事,歇在太阳沉寂之时……
真是这样的一个帝王,她便愿意好好地陪着他,为他分担。
即便没有感情,她也愿意做这样的一个帝王的臣子。更何况……
她抿着唇线勾着唇角,在听到隐隐约约的喜乐时,两颊如同染上胭脂色一般。
用来上妆的胭脂水粉被楚秦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