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曦顿时忘记了正在困惑的问题,推开他,见他满眼含笑,上衣有些乱,腰带却还是稳当当的,便知自己被戏弄了,“事情说完了,你回去吧。换贤王殿下过来。”
楚秦的笑淡了。
顾曦又道:“不必换了,你们都回去。让人知道楚国最尊贵的两个人轮着给我做侍卫,成何体统?”
“顾曦……听说婚前一个月不能见。”
瞧这委屈的?
又不是一辈子不能见了。
想当初四年没见不也是好好的么?
顾曦想了想,道:“我只听说过民间婚前三日不见。许是因为你是陛下,需要祈祷的福泽比寻常人更深厚?”
“是这样吗?”楚秦目光灼灼,“那陛下不见你,明川见你。”
顾曦:“……”
“还未成亲,我的话便不管用了。陛下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这天下,有谁能违了您的意?您自便。”
见她生气了,楚秦慌了神,亲不着了,拉不着了,连人也不叫他见着了。
他被顾曦推出门外,见她把门窗都关了个严实,劝道:“你不喜气闷,开点窗透气。”
“窗纸换过了,不开窗也能透气。”顾曦说了这一句便吹了灯。
珍宝阁的后院,凉风那个吹,细雨那个飘。
楚秦站了一会儿,见顾曦真没有再要开门的意思,倒是听到一侧门响,连忙戴上面具,闪身离开。
听到外头的动静,顾曦轻笑一声,按了按唇,重新点灯翻开账薄。
迟迟没有听到安家新的主事入京的消息,安家的生意还是她在打理。
“母亲。”她推开安氏的房门,见其在抹泪,顿了音。
安氏扯出笑来,将面前的红绸放下,“你怎么来了?我……我就是想做。你看,明知道你是要去当皇后的,衣裳都有专人缝制,用不上这个盖头。还是想亲手给你绣。”
顾曦走过去,展开盖头,称赞道:“很好看。母亲,我想用呢。”
“想用就给你。也不一定用得上,别误了事,就是个念想。”安氏放松下来。
用是肯定用不上的。等她把东西做好,顾曦的婚礼早就结束了!
顾曦端坐在安氏膝边,“可不止是念想。还能当传家宝呢。”
她浅浅笑着,她的婚仪一切有内务府和礼部打点,都已经开始走章程了,楚秦三年前准备的婚服被他付之一炬,但这三年,他又叫人重新准备了一套,但是她的女儿,她女儿的女儿……可以用她母亲准备的。
“女儿听说,民间有这样的习俗,能穿传家宝出嫁的,是最有福气的。”
安氏听她说起子子孙孙的事,眼尾的纹路里也多了满足和慈爱,“你比上次开心。”
顾曦诧异。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母亲是怎么察觉出来的呢?
似是瞧出了她的不以为意,安氏道:“上次,你只是规规矩矩的准备出嫁,不曾想过以后,子子孙孙。那回我就想说,也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问了宋妈妈,说是个英雄,我也就不好再多问了,想着,若真是个人物,你回头必也喜欢。”
似乎是觉得现在说这个不太合适,她顿了一顿,转而道:“这个不一样。提到他时,你嘴角翘得比平时还要高一点。这就够了。
你和你爹一个性子,不是特别喜欢,不会这样。自己还不知道。若是有人问了,只会说是不讨厌。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顾曦笑笑,没有否认。
她确实是姐弟两个里脾气更像父亲的那个,顾煜虽是男孩,长像随了顾随远,其实骨子里和安氏一样柔软,倒是她,温柔表象下的清冷矜贵,与顾随远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原本,她还有些不确定,听安氏这么说,放松了不少,对这场婚事也有了期待。毕竟,最了解她父亲的人,是她的母亲。
她想,只要她保持着理智,不将心完全交出去,未来种种变故,总是难不倒她的。
若他真做了伤她的事,她凭着契约远走,最不济,也能同太后一般,长伴青灯,总不至于苦了自己的心。
安氏又同她说起了过往那些年的事。
她静静听着,不时有地补充两句。
“我时常觉得,父亲还在我们身边,从来不曾离去。”
安氏微一愣,缓缓笑了,“谁说不是呢?咱们的习惯,喜好,哪一样和他没关系?他就是个坏的,让我做什么都能想起他,忘不了他。”
屋里开着窗,母女两个坐在靠窗的罗汉榻上,乍一看,神色一致,更像是姐妹。
“母亲,我时常会羡慕你。”顾曦瞧着似覆着一层暖光的安氏,不自觉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安氏稀罕了,“我什么也不会,脑子不好使,四肢不勤,哪有什么可羡慕的?”
顾曦笑道:“您在家中有父母兄长疼,出嫁后,有丈夫疼,现在又有儿女们疼。哪里需要操心那些?只管貌美如花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