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从圣芳济书院走出来时,已经是中午。老远就看见林瑾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等他。
他对身边抱着书本的姑娘,说了句谢谢,便匆匆忙忙向林瑾走了去,将她从石头上抱了下来。
金啸龙事件过后,陆屿重新回到赌场工作,并且参加了扫盲班。
这是当局的惠民政策,只要参加扫盲班成绩合格,便可以去读圣方济书院的英文班就读,毕业后得到一张书院与当局联合颁发的毕业证书。
陆屿此时正在读英文班,林瑾趁着药房午休,常常来找他。
林瑾的眼神随那位瘦瘦的姑娘飘了飘,方转回来,停在陆屿眼前,不满地问,她是谁啊?
是我们班长,刚通知期中考的时间。陆屿漫不经心回答,很认真将纸条对折,塞进衬衣口袋。
他很珍惜这次机会,如若能顺利毕业,便可以走正道,这样小胖妞的母亲就不会反对他们了。
林瑾见他对那姑娘给他的东西这般小心珍视,心里极酸,将给他买的面包随手丢给他,便大步流星往前走。
坐在教学外楼石凳上时,林瑾撇嘴,这小混混三下五除二吃完面包后,就知道自己看书,也不陪她说话。早知道就不趁午休来给他送午餐了。
她气鼓鼓地咬着唇,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转来转去,心想才不要主动和他说话呢。
哼,生气了!
林瑾将狗尾巴草丢开,移过石桌上陆屿的笔记本看,这笔记本还是她特地给他买的,印有图案。她百无聊赖翻开,发现上面居然有用红笔写得极娟秀的英文注解,完全不是陆屿的字迹,她脑海里蓦然浮现刚刚瘦瘦姑娘的身影。
上次也是,她亲眼看见有个姑娘在经过陆屿身边时,故意将书本掉在他面前。
想到这里,她抬头望了眼陆屿,见他还在专心致志看书,便悄悄将那行小字用墨团团划掉,再在旁边画了个乌龟,写上负心汉陆屿五个大字。
林瑾。陆屿突然叫了声她名字,双眸依旧低垂,握着水笔在书页划来划去。
嗯?林瑾吓了一跳,赶紧合上笔记本,将小脑袋凑过去,终于记得她还在这里了。
那个陆屿将书推到她面前,浓眉微皱,这里为什么用could,这句话并不是过去式。
林瑾嘟嘴,原来是问她问题,不是要陪她说话。
她哼哼唧唧,小嗓子低了八度,我也不知道。这个野男人,就知道看书,都没有注意到她涂了新口红,才不要告诉他。
因此将嘴抿得紧紧的。
陆屿收回书,研究了会,突然站起来,林瑾,你先回去吧。
啊,什么话都不说,现在还要把她赶走。
你们下午不是一点钟上课么,现在才十二点半。她抬手看了眼表面,闷闷不乐道。
陆屿低低嗯了声,又说,我想去图书馆查会资料。
林瑾抢过他手里书,翻到方才那一页,素手在上指着,这个could表示建议忠告,和时态无关。
陆屿,我今天摸了新口红,你都没有发现。林瑾两丸杏眸委屈巴巴看向男人,抬起小胖手,指着唇瓣,桃腮嘟起问,好看吗?
陆屿忍不住身体躁动起来,低头吻住她的唇,低沉性感的传来,我更在乎甜不甜。说完,舌尖深入,将这个吻延长再延长。
三个月后,陆屿毕业了,林瑾为了庆祝他毕业,请他去红房子西餐厅吃大菜。
陆屿将毕业证书递给她,纸面上方,画着青天白日旗,右起写着,学生陆屿系江苏淮阴人,现年二十一岁,在本校修业期满,成绩及格,准予毕业。下方落红印,最左侧则是林瑾陪他去照相馆拍的证件照。
照片上男人眉目舒展,五官精致,轮廓深邃。
林瑾把那段话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心里美滋滋,脸上却还是不以为意,陆屿,你都没有拿到优秀毕业生。
陆屿停下给她叉红酒牛肉的手,在她脸上拧了一记,你还好意思说,你把我笔记本上密斯季写的话划掉,还乱涂乱画,气得密斯李将我平时成绩扣掉大半。
林瑾脸庞一红,她又不知道那行字是老师写的。
上海是没有春天的,冷到极致,便是初夏的气温。
天空湛蓝,白云漂浮,风星星点点暖起来,熏得巷口葡萄粉的蔷薇花烈烈艳艳地开。
这样的景致对于走街串巷的小贩是很受用的,为着多看几朵花,他们也可多跑几个巷子。
卖茶叶蛋的小贩总是在约莫下午三点的光景出现在这,然每次都会遇见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白色衬衫,正往二楼吊下来的竹篮子放东西。
他的衬衫有时整整齐齐,有时却污污脏脏,似从哪里印了斑斑血迹,看着怪慎人。
小贩虽对他的衬衫不感兴趣,但总免不了凑过去多看几眼小竹篮,以防是同行的竞争对手。
那男人放的东西倒是五花八门,草莓蛋糕、冰糖葫芦、油豆腐线粉汤、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