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和清宁师太说了吗,让他逃,让他走,让他跑得远远的……
怎么,他还回来了呢?难道是清宁没有向他转达自己的话——
谭秋龄僵在原地,由着家丁抓着自己,看向门边。
“他回来的好,我以为他真那么没有情义,自个儿逃掉了,不管你的生死了。”庄夫人好像早预料到梅边会回来,收敛怒气,坐回在座位上。
在庄夫人的手势授意下,谭秋龄被带了回来,给她安排了一张座椅,两个家丁强按着她,坐了下去。
“秋。”庄十越跑到谭秋龄的面前,摸起她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激烈地踢着肚子,动的欢跃。
谭秋龄没见到庄十越脸上的高兴,她的眼睛始终都是望向门边。
她希望家丁是误传,希望是有同名同姓叫梅边的人来了,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不要是他犯傻真的回来了。
看见门外那抹熟悉的身影走进后,谭秋龄的眼泪从酸涩的眼里流出,止也止不住。
真的是他。
一时间,谭秋龄悲喜交加。
喜的是,若是自己今日死在了刀下,这是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了。
悲的是他回来了,回来了就意味着死,这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
梅边进门,好似没看见谭秋龄坐在屋里,他径直走进屋,跪在了庄夫人的面前,掌心向下,双手伏地,未说话之前,就先向庄夫人磕了三个头。
庄夫人都知道梅边会说什么了,左不过是他求饶,求着放过谭秋龄一马之类的话了。
待梅边磕完了三个头,一双清眸对上庄夫人毒辣的眼神。
“夫人,我贩卖府里丫头有罪,特回到府中,甘愿领罚。”
贩卖府里丫头?不是该说一些求饶的话?庄夫人不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嘴角一抽,问道:“你何曾贩卖过丫头?”
“奴才梅边这次带着秋姑娘逃出府,实则是奴才好赌,欠了诸多赌债,畏怕被债主逼上门讨债,与其被赶出庄府,不如先逃,但奴才身无分文,就把同院子的秋姑娘,以接到我爹身边过日子为由,许诺与她拜堂成亲,给骗了出来,欲要把她发卖,换得银两,逍遥过活。”
谭秋龄如遭雷击,梅边除了爱逛春香楼喝花酒,没有恶赌的习惯,怎么会说起了好赌,欠了赌债?还要卖了自己?
冷意从谭秋龄的脚底向上升起,她全身发凉,喉咙咕哝了两声,沙哑道:“梅边……”
梅边权当没有听到谭秋龄的呼唤,他双手抱拳,对庄夫人说道:“夫人若不信,可以把几位债主与专做人口买卖的吴伢子叫上来,为了我的清白,我专门叫他们与我一起来了。”
“你有什么清白可言!”庄夫人呸了一口。
梅边望着庄夫人,眼神坚定不移:“夫人说的好,奴才不黑不白,是与清白沾不上关系,但夫人把秋姑娘肚子里的孩子赖在我头上,我白当了爹,这事就说不通了,我梅边是下贱,长在阴沟里,可不至于贱到把一个小小的丫头的肚子搞大了。”
谭秋龄听到这儿,放下心。
他只有想尽办法不承认孩子是他的,才有活路,承认了,那他们都要一块儿死。
梅边口中的债主和吴伢子被庄夫人叫进屋子,那几个债主,拿着梅边盖有红手印的欠条,总共是连本带息,一共白银三百两。
吴伢子出具了与梅边的往来书信,信上写着梅边将如何把谭秋龄骗出府,又带去哪里进行交易的话。
肚子里的孩子加谭秋龄一起卖掉,一共三十两银子。
这是一个极其低的价格。
吴伢子说道:“大人没有怀着孩子,身价可能会高一些,梅公子本是打算等秋姑娘生下孩子后再卖,又担心养育孩子要花更多的银子,于是就打算用三十两银子,贱价卖给我。”
谭秋龄心中怆动,那些欠条、书信,还有吴伢子说的话,无一不让她发起了冷汗,他真的欠了人家银两吗?他真的要卖掉自己和孩子?自己被蒙在鼓里,对此一无所知,天真地以为他是要带自己逃离庄府这个苦海,过上好日子。
这一切……
难道他对自己说过的话,都是编织的谎言?
“梅边,就算你是把那贱人带出府卖了,都消除不了你与那贱人的关系,抹灭不了她肚里孩子是你的种。”庄夫人拍了拍手,头上裹着白色纱布的庄无意掀开布帘,走了出来。
谭秋龄坐在椅子上,死死抓紧了椅子的扶把手。
庄无意没死!
她以为那夜,把他用花瓶砸死了。
原来他还活得好好的,就是头上受了些伤。
谢天谢地,谭秋龄庆幸,她以为自己杀了人,日日处于被良心折磨的痛苦中。
庄无意从身后拉出哑巴刘,介绍起了这个缩着手脚抬不起头的哑巴刘。
“娘,这个哑巴是在他们院子修补被雨水冲断围墙的刘德中,他虽是个哑巴,但眼神好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