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走向的霞飞路上什么都卖,有各种卖衣、卖鞋、卖乐器的洋行店铺,还有餐厅酒吧,飘散香气的面包坊,文人、商贾喜欢上门搜集各方资讯的的咖啡馆。
你可以说她洋气、摩登,你可以说她繁华、奢侈,偏偏她也能呈现幽静美丽,呈现文化优雅。
这里真美。
是啊。
妳喜欢这里?
喜欢。余秋可脚步轻盈,嘴角一抹笑意虽显无奈,却颇为真实,以前不常上街,如果真有机会过来这里走走,是能让我忘记我是谁的地方,忘记我在余家奇怪的存在,会很轻易地让这里的氛围带到另一个国度
走这边。余秋可拉着谢九怀穿过电车、汽车频繁经过的大马路,我们去前面那间洋行买烟买酒,明天回门要用的。
只要是余秋可亲自领路,无论去哪,谢九怀都没意见。
他甚至连回门是什么都不晓得。
是余秋可给他解释。
说回门是传统婚俗,有些地方的说法是归宁,但意义相同,都是在新婚后的隔几日,女儿带女婿回娘家。
这时候,女婿是必须备礼,聊表孝心。
等谢九怀又问余秋可,那么他得准备什么礼物时,他才晓得余秋可也不是真正在意明天回余家的事。
送个洋酒洋烟,大方好看,更不会让余家以外的人挑出毛病,至于余家那些人,无论送什么,他们都会嫌弃。
谢九怀,你记住啰,我不想当好人,以前是环境逼迫,得忍,既然现在不需要忍,我也不想轻易忍让不过,我还是想替我姆妈争个好名声,我得让其他人称赞我姆妈把我教成一个有修养的人,所以我才打算备一些礼去余家一趟。
还有呢,你姨娘对我的好,我也记在心上了,所以我希望为谢家、为姨娘、更为你留个好名声。
余秋可说的,谢九怀将每个字都输入数据库,因为深怕遗忘。
谢九怀更不忘推销自己,我对妳也好,真的很好。
贫嘴。余秋可撇过头,其实是不想让谢九怀瞧见双颊上娇羞的绯红。
在踏进洋行前,余秋可说:可能我不仅坏,还很自私,所以才喜欢法租界这里的样貌,她不仅让我忘记我是谁,也让我无需注意报纸上那些忧国忧民的文章,忘记哪儿又发生战争,更不需要记住踏入领土门户的这些侵略者是用何种该死的雄心壮志我只要记住繁华的上海,远东的夜明珠,纵然她为侵略者带来多少利益,可是与此同时,她也为上海人带来新的生机。
离开霞飞路之前,谢九怀看着英文路牌,念出了Avenue Joffre。
谢九怀,这是英国语?还是法国语?
英国语。
能教我吗?
谢九怀点头。
殖民课程里,地球语言的基础课程是英语。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利姆灯星人是靠意识沟通,然而还是有语言这种基础在,而利姆灯语在翻译后,是与英语更有相容性,较不会有太大的落差。
所以要教余秋可,自认不是难事。
这不他一应下,余秋可的甜美笑靥立即绽放在橘红夕阳下。
谢九怀搔搔胸口,被余秋可的美中击得不知所措。
紧接着,他也笑了。
虽然一笑就显傻气。
他就是高兴自己对余秋可也有些贡献与意义了。
今日对谢九怀是有收获的。
对余秋可也是。
除了回门礼,俩人还去银行一趟。
余秋可必须亲眼确认存折里巨款的真实性,里头包含这些年店铺与舞厅的收益,以及湘太太开给姆妈的每月月俸。
余秋可领出少许现金,将原本去吃罗宋汤的花费补回到谢六姨太给谢九怀的生活费。
往后的日子还长,她猜测不到谢家会供应谢九怀到何年何月。
何况谢老爷、谢六姨太会老,等谢九怀的三位兄长真正掌权,那又是何种样貌,没人知晓,所以余秋可并不是想分你我,而是盼每个月的开支在谢家眼里别过于猖狂。
哪怕终有一日谢家不再给予,却也找不出事来刁难谢九怀,那就足够了。
谢九怀,往后生活费归我管,你有意见吗?
没有,都归妳。
谢九怀说话含糊,不是不愿意,而是他刚吞进带着腊肠油香的软嫩蒸蛋。
晚饭吃得晚,余秋可亲自下厨,在碗里打入两颗蛋,少许的盐,先打散,再一边注入温水一边继续搅打,等差不多了,将蛋液倒入已经铺上切成薄片腊肠的汤盅里,放进蒸笼里蒸。
比较费功夫的是海带黄豆排骨汤。
海带黄豆洗净,一旁备着,紧接着将排骨搁进装有冷水的锅里煮,煮到六、七分熟就好,捞起后用清水冲洗。
谢九怀看不明白这操作,为何要这么做。
余秋可手上动作没停,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