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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夜深人静。
谷子越被宣见到御前。
他与其他御医不同,几乎仅伺.候.帝王一人。
司马慎炎刚刚沐浴,身上还有皂角的清冽气息,如此寒冬腊月,帝王寝宫没有烧炭,他身上也只着一件雪色中衣,衣领微微开着,露出一大片结实胸膛。
谷子越无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的夹袄。
都是二十来岁的男子,怎么相差这么大呢。
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谷子越打着寒颤,问道:“皇上见微臣,是有何要事?”
司马慎炎直接问,“上次让你研制的药,进展如何了?”
谷子越如实答话,“回皇上,那味药已经研制出来,的确可以加快皇上练成大功的进程,但此药太过烈性,微臣尚不能保证,是否对龙体有所损伤。”
司马慎炎犹豫了一个呼吸,说,“去煎药吧。”
谷子越,“……”
药膳房有专门的太监守夜,煎药这种事当然不会轮到谷子越亲自动手,可皇上三更半夜就要喝药,这也未免忒心急了……
谷子越可以理解帝王心思,应声退下。
“站住。”司马慎炎又问,“倘若服用那味药,朕最快几时能成功?”
谷子越为难了,“皇上,微臣只会药理,也不懂旁的,微臣所研制出来的药只能加快进程,至于多快,微臣也不敢保证。”
司马慎炎,“……退下。”
帝王似乎不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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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从猎场回来之后,就病了。
而且一病不起。
这件事第二天就在后宫传开。
后妃们自是满心欢喜,恨不能苏昭昭从此病死。
但表面上,都要对苏昭昭十分恭敬。
贵妃病了,作为品阶位份低于她的嫔妃们,按着礼数,都要去长乐宫探望苏昭昭。
淑妃也不例外。
现如今,除却苏昭昭位居贵妃之位,淑妃、宸妃,以及贤妃三位是宫里品阶最高的。剩下的几位嫔妃,皆以这三位马首是瞻。
宸妃只惦记着后厨的荷叶鸡,她表示随大流,“姐妹们给贵妃姐姐送什么礼,本宫就送什么礼。”
贤妃是华京王家嫡女,聪慧果决,只可惜,一身智慧没有在后宫施展开来,她捂唇轻笑,“本宫也和宸妃姐姐一样。”
淑妃脸色不太好看。
听说,昨天夜里,帝王还在长乐宫,这么第二天一早,苏昭昭就“病”了?!
她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总觉得身边一切女子都不如她。
她是金枝玉叶!本该高人一等!
淑妃发话,“既然姐妹们都商量好了,那咱们就一块去长乐宫吧。”
于是,八位嫔妃,浓妆艳抹,命各自的宫女抱着礼物,一路逶迤至长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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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嬷嬷行至榻前,撩开帷幔,就看见躺上侧躺着一美人,美人粉面桃腮,即便昨夜看了一宿的话本,也没影响她的容色半分。
“娘娘……各宫的主子过来给您请安来了。”
房嬷嬷唤了一声。
苏昭昭还没睡饱。
后宫的生活哪里都好,就是女人们之间的相互算计太多,她闭着眼不耐烦地嚷嚷,“本宫病了,实在无力起榻,就让姐妹们在前厅喝会茶,喝完茶就走吧。”
房嬷嬷,“……”她年纪大了,脸皮薄,贵妃娘娘自入宫以来,压根从未病故,身子骨异常的好。
房嬷嬷又问,“那娘娘们所携带的礼物呢?”
苏昭昭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姐妹们都是一片好心,本宫如何能不接受?若是拒绝,只怕会伤了姐妹们的感情,东西都留下吧。”
房嬷嬷张了张嘴,面无表情的应下,“……是,娘娘。”
于是,八位佳丽搁下了各自的礼物,每个人讨了杯茶喝,而后又结伴逶迤离开,就连苏昭昭的面都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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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大早开始,苏贵妃病重不能起榻的消息就传遍阖宫上下。
才至晌午,苏贵妃的身体就变成了“病体沉疴”、“再难痊愈”……
司马慎炎刚处理完政务。
谷子越亲自送了汤药过来,毕竟是刚刚研制出来的汤药,是否对龙体有害,他自己亦不知。故此,帝王服药之时,他就立侍一侧,以便观察到任何异常之处。
“皇上,昨夜服用过后,可以任何不适之兆?”谷子越小心翼翼地问,若是用药出错,他可就是杀头大罪。
司马慎炎仰面一饮而尽,用了锦帕拭唇,“倒是胸膛灼烫,其他无异样。”
那就对了。
谷子越说,“回皇上,此药甚烈,反应理应如此。若是皇上有任何不适,可暂停服用。”
他纯粹是好心提醒。
谁知,司马慎炎风轻云淡,一口回绝,“不必,日后继续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