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池的水从头泡到脚,还呛了几口水,段宏顿时清醒了过来,坐在神池里面,湿漉漉的发丝唱戏一般地贴在他的两鬓,他有些茫然,仰视着自己面前的青岩帝君。
眼神里还有未褪去得爱慕,青岩帝君觉得他还是意识不清的状态,这时候的青岩帝君眼神有些凌厉,面色阴鸷,声寒如冰:“自己泡干净了再回来。”
他走得干脆,只剩下段宏依旧一头雾水地坐在神池之中,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醒,意识也恢复过来。
他娘的!
他干了什么!
段宏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对着青岩帝君意乱情迷,撒娇求欢,难不成真是那排骨有毒?谁他娘的这么损,放这种毒在里面!
如果现在有个地缝,段宏想钻进去呆上个几百年再出来,他铁铮铮一汉子,竟然做这么丢脸的事情。
说什么也不能在神池里泡上那么久啊,段宏怕自己给自己的皮都泡掉了,最后还是穿着湿漉漉的单衣,瑟瑟缩缩地回到了青岩帝宫,他可没脸上顶层去找青岩帝君,打算随便找一层披个毯子就睡觉。
感觉到青岩帝宫似乎有别人在,七层好像有人在说话,段宏蹑手蹑脚上了七层在外面偷听,来的人声音好听,说起话来像是夜莺一样,像在唱歌。
远远望去,这个人身形纤细,一身蔚蓝色长袍像是把大海穿在了身上,有风吹过,波光粼粼,这个人段宏是眼熟的,上次蟠桃盛宴上见过的,鲛人族族长玉清。
“他忽然就那样了,拦都拦不住,但我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一刻他不是他,他的意识是模糊的,好像另一个人附在他身上控制他,他不是他,我不能碰他。”青岩帝君苦恼地挠挠头,这是玉清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为了一个人如此劳心劳力。
玉清问道:“帝君可知道大概是谁的残魂纠缠着他?”
怎么会不知道呢?青岩帝君装不了傻:“我大概知道是谁。”
玉清非常睿智,他看到青岩帝君这副表情就大概清楚了:“帝君,是展枫大人的残魂,对吗?”
被玉清说出来,青岩帝君也知道不必隐瞒了,索性说出来:“玉清,其实我之前看到过他身上的残魂,的确是展枫,而且我猜测,展枫怕自己的残魂消失,用了锁魂链把自己的残魂锁起来,他一定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才会在不得不消失的时候,将残魂附在段宏的身上,残魂虽然不会让段宏成为展枫,但却会在触及他最执念的一点时控制他的行为。”
玉清见青岩帝君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知道他为此费心,微微抚着他的肩头,带着他坐下来:“帝君,您说过,您是欠了展枫大人的情债,所以因为展枫大人的残魂依附在段宏身上,所以变成了欠段宏情债,那么您就顺从段宏的行为,或许展枫大人得到满足,也就彻底消散了呢。”
可……那样的话,那就是把那样的疼爱给了展枫,而并不是段宏了,青岩帝君很清楚这一段时间来自己的真心想要给谁,他的确觉得因为有段宏在自己身边,平日里死寂一般的青岩帝宫仿佛活了过来,寂寞了千年万年,终于有一个闹腾的把这里都给闹得有生机了。
最重要的是,段宏把他的心也给闹活过来了。
他喜欢段宏,但不是展枫,他的确想要还展枫情债,但不是以和他的残魂发生点什么这种方式来还,这对段宏并不公平,他沉重地合上眼:“我不能。”
他不能……段宏听着听着就觉得脸上湿了一块,青岩帝君他刚刚说……他不能……所以,从自己飞升到神域以来的种种特别对待,那种特殊,原来是因为亏欠了展枫情债,而并非对自己的感情。
也不知道玉清和青岩帝君又交谈了多久,段宏自己独自下了楼,漫无目的地走,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里,只知道是一处很清幽的庭院,他只当神域里面全是宫阙殿堂,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幽静雅致的庭院。
蜿蜒的玉栏小路,各处生长着白色的花,青色的藤蔓爬满了各个风亭的柱子,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他也没想叨扰,就是觉得走到这里累了,在门口寻了一处石阶坐下,越想越生气,用拳狠狠砸了一下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心痛,和以往每一次的伤心难过都不同,像是被抛弃了,被欺骗了,总之滋味不好受。
他也不想像个自己口中的娘们儿一样伤心的时候只会哭唧唧,这不应该是他呀,他段宏曾经大杀四方,威震天下,伤心了难过了应该提起他的大刀舞它个天昏地暗,酣畅淋漓地大醉一场,清醒过来又是一条好汉,可他现在拿刀的手竟然擦起眼泪来了。
“怎么哭了?”
温柔又好听的男人声音从背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这声音虽然好听治愈,但段宏也熟悉,蟠桃盛宴上坐在最好位置上的那个神明,神主大人,罗生。
段宏慌忙想要站起来:“小神不是故意闯进您这里的。”
罗生指尖轻轻触碰他的肩膀,他就被按着无法站起来了,然后身边的神风吹衣摆,在他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