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白用过晚饭,就回了房,这夜慕宸瑜又来寻他,道街上热闹非凡,想和他相约出去玩玩。
*
街道的确热闹非凡。
一条街没走几步,就能看到花样种类繁多的花灯,还有猜灯谜得奖的摊子,夜晚最是热闹,河边有不少人都在放荷花灯。
人潮拥挤,黎秋白今日穿了件暗色的长袍,慕宸瑜在他身旁,不着痕迹的为他身边清出一小片的空间。
他们走到一个面具摊子,黎秋白对那面具多看了两眼,他没带随从出来,身上也没银两,出来也就是透透风,随便看看,不想慕宸瑜见他有兴趣,直接给他买下了。
黎秋白也不客气推辞,接过在手中把玩了会儿,修长的手指将面具也衬得好看了许多。
慕宸瑜转头又买了个面具,在手中抛了抛:“若我戴上面具,混在人群中,你可还能找得到我?”
黎秋白眨了眨眼,诚实道:“不知。”
“我一定能找到你。”慕宸瑜说。
“哦?”黎秋白轻笑了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慕宸瑜眼中也漫上了笑意,一双眼睛纯粹透亮,嘴里夸赞:“梓容,你笑起来真好看。”
说这话的他带着几分少年气。
黎秋白敛了嘴角的笑,轻咳了两声,偏头看到河边放灯的人,问:“殿下要不要试试?”
慕宸瑜轻而易举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黎秋白提出来的,他自是不会拒绝。
他们买了两个荷花灯,穿过热闹的街道,到了一处僻静处放灯,在今日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也是不容易。
黎秋白点燃了荷花灯,放入河水之中,河面倒印出他的面容,他放走了灯,紧接着慕宸瑜也放了灯,两个荷花灯晃晃悠悠飘远,在河面上的某处撞在了一起,又轻轻分开。
慕宸瑜看着那一幕,嘴角勾起,带着满足。
“你许愿了吗?”他问。
黎秋白摇了摇头。
慕宸瑜似是没想到,微挑了眉头,“为何不许?”
黎秋白说:“我没有愿望。”
他不想让慕宸瑜再追问下去,反问:“殿下呢?许了什么愿?”
慕宸瑜静默片刻,说:“我也没有许愿。”
他许的愿,是无法宣之于口的愿。
河面上的荷花灯飘远了,化成了两个红色的点,冷风吹来,并肩站在河边的二人黑发交织,纠缠不清,已然分不清那丝丝缕缕是谁的头发。
黎秋白转过身:“天色已晚,回吧。”
——
入夏。
皇上病重,已有七日不曾上朝,朝廷中风云诡谲,慕宸瑜连着有三日不曾来找过黎秋白,黎秋白从他父亲口中,对宫中情况也有所了然。
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哪位皇子能坐上高位,大抵就要争出个结果了。
在慕宸瑜回京之前,慕辰澜和四皇子襄王打的火热,都视彼此为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却不想中途跑出一个程咬金,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慕宸瑜回京之后,皇上对他所表现出的侧重偏爱,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夺嫡的希望是最大的,就连三皇子慕辰澜,也是这般认为的。
慕辰澜暗中来过丞相府几次,黎秋白昨晚见过他,三皇子嘴上都长了个燎泡,在这种时刻,心态一向平稳的三皇子都不免稳不住了。
据慕辰澜所说,自从七天前皇上突然晕倒,意识就只是时而清醒,下床都困难,说句话都有些艰难,太医说皇上这是中风了,这些天来都在用针灸之法缓解。
太后常年吃斋念佛,这次也出来主持大局了,朝中上下议论纷纷,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之位悬空,皇子们都开始初露端倪,藏不住自己的野心,一边扮演着孝子,一边觊觎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天气炎热,黎秋白房中放着冰块降暑,他面前是棋盘,手边放着葡萄,不疾不徐地摆棋盘对弈。
棋盘未摆完,下人来通报,说丞相在书房等他。
待黎秋白到了地方,发现书房不止他的父亲,还有慕辰澜。
他坐下没多久,慕辰澜便直接挑明了,道皇上这几日清醒时,都叫慕宸瑜前去,无人知晓他们说了些什么,外界猜测不断,局势似乎都已经明了。
而且不知何时,朝中不少大臣竟也被慕宸瑜笼络,现下他最大的对手,早已不是襄王。
慕辰澜阴沉着脸,身上原本的儒雅气质都被盖了下去。
他扯着嘴角嘲讽了一句:“还真是不叫的狗才咬人”。
黎秋白提醒道:“睿王殿下,慎言。”
“慎言?”慕辰澜挑眉看向他,眼中意味不明。
“梓容哥哥——”他压低声音道,“你同皇兄私底下可有私交?莫不是,你也觉得他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黎秋白没想到将他的火引到了自己身上,沉默不语片刻,问:“睿王何出此言?”
“花灯节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