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道:“傻孩子,娘不b你说,只管在家安心住下,万事有爹娘做主呢,待过几年,凭咱这份红火家业,你又是这样的人品,不愁说不上一门稳妥的好亲,家里添了弟弟,往后哪怕爹娘没了,总还有福哥儿替你撑腰,万事不用愁的。”说罢又是一番抚慰,林小姐奔波劳累,至此一颗芳心总算落定,倚在母亲怀中分外暖和舒适,哭声愈渐小来,不时便昏昏入睡。
王渊道:“娘费心为我说亲当然是好,儿子心里感激不尽,恨不日夜读书,明年考个秀才,后年中个举人,列进士,拉翰林,一路读上金銮殿去,给我家光耀门庭,给娘讨个诰命,只不知怎么孝敬您老人家才好哩。”一番话正说在王太太心里,一时笑眯了眼,欢喜的没法,王渊又道:“我说那林大妹妹只是见她可怜,又和我有缘,那日教我见着了送回家去,姨母随手一谢,就有五百两并一车料子,我知这几年因供我求学,家中银子不知花了多少,想后头还有院试、乡试、会试等着,少不得更要大把填进去,自古取个功名岂是容易的,倘有一处打点不到,便是功亏一篑,光靠咱家那些薄产的出息支撑已是辛苦,若能得姨夫资助,把握倒还大些。”
yu知王太太明日至林府又是如何光景,且听下回分解。
这边赵氏与媒人相谈火热,甚为合意,末了谢道:“全仗妈妈保的好姻缘,待我说与家中老爷,他定然十分欢喜,明日再答复你,若能成了,你老的媒钱情愿送个全礼。”乐的王媒人忙不迭道谢,又吃了一道浓浓的点茶方起身告辞了。
此后一连数日无事发生,只有王渊按捺不住,频yu往林家看顾,每被太太阻下,都说知子莫若母,王渊心中盘算,太太岂能不知,劝道:“你姨母家那大姐儿去的离奇,回的离奇,去年我就听人说是与马夫私奔,虽咱们两家亲戚间不该听外人编排,可想来究竟是不明不白的,你两个从小一处长起,以往亲厚些也没甚么,只是千万莫起旁的心思,读书人家的娘子,清白最是要紧,娘已为你相看了几个好的,你有意谁家,赶明请媒人上门说合便是。”
赵氏满面笑容,忽见亲姐来到,忙请座看茶,王太太故做无事,也笑同二人见礼,推让几句一边坐下,听了会子才知竟是替潘同知家的大郎议亲,不免又是一愣,暗中自宽:潘大郎早已有了妻小,这时候说媒定也是做妾了,我家渊儿年轻俊俏,却不b他差些甚么。又听媒人说起潘家财礼丰富,门庭旺盛,上与京里尚书四门结亲,下有知县知府往来密厚,愈发奈不住心红眼热起来,只恨这等好亲怎不落在自家nv儿身上,暗中狠啐了几啐,默默不语。
辰星流泪道:“娘,孩儿心惊胆颤,日夜思念你和爹爹,好容易逃出来,恨不此生再无牵扯,其中缘故容孩儿缓些时日再说与你,只有一事,非我与人私奔辱没门楣,却是被兰香哄骗而出,她与马夫两人已si于荒郊,我…”,说到后面故事,恍如天人两隔,顿觉无b荒唐,又掩面哭起来,啜泣道:“我不认得路,又怕遇见歹人,侥幸遇到表哥将我送回…”
王太太此来本为替子问采,谁料这不清不白的外甥nv如此炙手,未等她近水楼台,反教外人捷足先登,偏还是这样数一数二的人家,这时候开口荐子不免难以启齿,只得悻悻作罢,倒似一拳头梗在心里,分外难捱,言语间不由带上些酸气儿,怨道:“二妹,你应的忒快些儿,可知那潘大郎原是个风流英雄,听说家中养着七八房小妾,人口多杂,他家大娘子出身高阔,脾气手段俱是掐尖,大姐儿嫁过去怕不要受委屈,依我说,不如
王渊大喜过望,撩袍跪在地上拜谢母亲,磕头作揖,逗的王太太前仰后合,指着直笑道:“油嘴的皮猴儿。”王渊也不羞,仿着戏中的小丑做些滑稽举止,殷殷其心,拳拳其意,亦不逊老莱娱亲矣。
话说次日,王太太大早起梳洗毕,很是穿戴了一番方乘车往林家去,进内院见堂上有客正说话,把眼一看,恰是说亲的王媒人,心中着实一惊,暗道:“赶早不如赶巧,她怎也来了,不知是与谁说亲?”
王太太一听有理,也来了jg神,想了一想道:“还是我儿想的长远,从前也都好说,如今他家得了儿子,怎肯再给妻甥花大钱,只是你那表妹坏了名节,配做正房当真辱没了你,为娘拿个主意,明日我去见你姨母,探探她的口风,若她有使大姐儿做妾的意思,娘便应承下来,你看如何?”
落下泪来,哭道:“那日一早你不见了,又有兰香那贱婢畏罪私逃,我就知定是这遭千刀的祸害老爷还不够,巴巴的拐了你去,非要害我一个清清白白的nv儿,可怜的儿,一想你落在外头受苦,好b爪子挖娘的心肝。”
赵氏见nv儿睡颜恬美,心中半是庆幸半是酸楚,拿帕子揩了揩眼角,将小姐放进床里,掩上绣被,才出来同老爷与外甥相见,只说大姐儿在庄子上养的病渐好了,今日进城看鳌山,与婢子走散,王渊也不问破,与姨夫姨母还礼不迭,又坐着吃会子茶,方说时辰不早恐母亲担心,就要告辞,林太太狠留了几回,厚厚封了红封,又从库中点出十数匹织锦缎子令人一并抬去,充做谢礼,隔日又与林大爷登门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