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青阙缓过神来了,他一条腿跪在石床上,一条腿还站着,就这么倾着身子被乔川抱着腰,时间长了便有些发酸,想要抽身,却又怕刺激着乔川,乔川刚才那样心碎的表情他是再不想看第三次的,便只好着两人紧贴的姿势在乔川耳边低声道,“要不要再睡会?”
“那您还去吹风吗?”乔川埋在青阙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
青阙被他拿话一堵,对着自己怀里的那个后脑轻拍一记,“臭小子。”
“那您还去吗?”乔川的双臂铁箍一样匝紧青阙的腰,手还不安分地揪着人家腰后的衣裳,大有青阙不回答就不松手的意思。
“不去了,”青阙拿乔川没辙,偏偏自己腰身都有些打颤了,再一会便该失了力气没轻没重地压着这人了,只好够着他散乱的发尾扯了扯,“松开点。”
乔川这才稍稍满意,松了点,但还是环着人,像是怕人跑了似的。
青阙垂眼打量了一下,松开的这点距离还不够转个身的,但他也没再要求,就着这姿势侧了侧身坐到床上,顺势躺下。
环在他腰上的那双手果然在他躺下的时候撤开了些,好方便他动作。但在他躺下后又马上缠了过来,还把他扒拉到了自己怀里。然后怀抱的主人像是总算安心了似的,安分下来,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青阙本来还有些担心乔川的腿,但转念想到刚才检查的结果,也就随他去了。乔川的恢复能力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强悍,也许天亮了就能借着支撑活动了。
心放了下来,又或许是身后温热的胸膛驱散了梦中残存的冷意,人便有些懒下来了,他总算想起来问一问,“你怎会刚巧在临州?”
“不巧,我特地来的,想你们了”乔川的声音越来越低,呼吸声渐渐绵长。
青阙没再打扰他,转了个身,朝着他,也阖上了眼。
呼吸交缠。
乔川今天许是被刺激狠了,像个瓷娃娃似的,青阙怕自己再使点劲就能把他戳碎。经了白天发生的这些事,若说青阙还不明白乔川对自己是如何想的不过是又一次自欺欺人。乔川很明显不愿给他退缩的机会,步步紧逼。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这一步让了,往后便更难将乔川阻在心门外。可要他看着他这样难过的样子,他到底还是看不得的。他舍不得。
以前摔一跤都要扯着嗓子哭得眼泪鼻涕沾满他衣裳的小娃娃,白日里受的伤这么重,疼得脸都白了,还只想让他安心,强装无事调笑于他。刚才却又因为他一个眼神,眼眶都红了。
天家薄情。
帝王乔家,他是不是可以信一信乔川是那例外之人?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山洞外面已经隐隐传来了人声。
青阙动了动,下意识地想将脑袋埋起来,避开那些吵闹。他后半夜在这个怀抱里睡得很好,还不想这么快醒来。
一只手帮他捂住了耳朵。
他满意地安静了下来。
乔川看不到青阙被发丝掩住的脸,只能感受到洒在他颈间的呼吸。
他抬眼扫向洞里的暗处。
甲巳探出身子朝他示意:甲辰正在带安岳圣子朝这边来。
他蹙蹙眉。
甲巳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领命走了。
不一会,外面行进的脚步近了,嘈杂的人声却是没有了。
洞口很快出现了一个人迎。
那人快步朝他们走来。
安岳身上还是昨日那套衣裳,衣摆处缀满了草屑与尘土,瞧着有些狼狈。面色苍白,但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他站在石床前,定定地望着两个人。垂在袖间的手微微发抖。
乔川半撑起身,牵过他的手,安抚地吻了吻他的手背。
安岳深吸了口气,把喉间的哽咽压下,反扣乔川的手,死死握住。
乔川安静地让安岳抓了一会,然后手腕一转轻轻从安岳手里挣出,拽着人的手腕将人拉得弯下腰,捏着安岳的下颌将他拉近自己,贴在那有些干涸的唇上,轻声道:“别怕,没事了。”
乔川一边用舌尖润湿着那苍白的唇,一边低声问道:“没休息好?脸色这么难看。小禾子没告诉你我们没事吗?”
安岳顿了顿,想到昨晚那个小侍从,“他说了,是我不放心。你别为难他。”
他昨天本打算连夜下山搜寻的,但乔川的贴身侍从抱着他的腿哭得好不可怜,说自己若是没拦住,让圣子连夜涉险,等殿下上来就要扒自己的皮了。
他虽不清楚小禾子如何得知乔川他们已经安全,但跟在乔川身边保护的人只多不少,自有一套传递消息的办法也不足为奇。
乔川轻哼一声,含上安岳的唇,“你没休息好就是他办事不力,当罚。”
“是我唔”
低沉的交谈声渐渐消失在纠缠的唇齿间。
青阙还是被这俩人的动静吵醒了。盖在他耳上的手移开时他便睡得没有这么安稳了。
他睁开眼,不甚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