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王背负仇恨,如何治理这天下!”
燕相激烈咳嗽,他身有多处病根,发作之时,肌骨疼痛,夏幺幺神情微变,担忧:“阿耶!”
夏幺幺被甩开,她不可置信。
见小女天真眸中害怕震惊,燕相拂袖而去,“是为父太纵着你了。”
幕帐掀起,重重落下,夏幺幺怔怔。
***
她的阿耶,为何变了呢。
夏幺幺待在燕军营帐,总是发呆,芈皎端着水盆进来,就见夏幺幺魂不守舍。
芈皎皱眉,嘭地一声,把水盆放在夏幺幺脚边。
水花四溅,浸湿了夏幺幺的裙摆。
夏幺幺这才回神,她肩膀娇小,一双长睫似蝉翼,可怜透彻,“你怎么来了。”
“这样你都不生气?”芈皎简直奇了,“若是我,有婢女如此对我,我早就用鞭子打死那个婢女了。”
夏幺幺摇头,“我不生气,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不想见我伤心。”
芈皎一噎。
“行了,夏女郎,把脚伸出来。”芈皎蹲下来,正要帮夏幺幺洗脚。
夏幺幺拦住她,“芈皎,你不是我的婢女,你不用真的如此。”
芈皎低着眼,强行拽过夏幺幺的脚丫,“我以为,你会借机羞辱我。”
“现在我和那孩子能在这里安然无恙,都是因为你,你的父亲是燕国丞相,即便我只是你的婢女,我也被军营里的人高看一等。”
“我不是那样的人。”夏幺幺道,“而且,我现在哪有心情羞辱你。”
夏幺幺的双脚放在水中,她推了推芈皎的肩膀,“行了,不用帮我洗脚。”
芈皎这才作罢。
芈皎本来沉默地看着夏幺幺,但见夏幺幺杏眸如水,雪白的脸不时透出茫然可怜,芈皎忍不住,说:“我早说过了,你父亲不是你想的那么好,他早变了,不是以前那个善待我们的伯伯了。”
夏幺幺没有反驳。
她咬了咬唇。
芈皎叹口气,“罢了。”
“你来见燕相,以后不回去了么?”
“为什么这么认为呢?”夏幺幺垂眸,“我只是来见一见我的父亲,我的父亲起死回生,我应该是欣喜的。”
芈皎神情古怪,“难道你还想着回去?”
“对啊,我与业王说好了。”夏幺幺抿唇,她思念裴声行。
“那燕相这边?你要怎么办?”芈皎犹豫。
“我只是想与父亲说说话,想看一看他。”夏幺幺低眼,看着自己的双脚在热水中发红,“如果能说服父亲,不与业国为敌就更好了。”
芈皎啧啧称奇,“夏幺幺,你带着这种想法,真的敢来燕军营地,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是胆大还是蠢笨了。”
“若不是李磐握着一个孩子的性命威胁,我才不会这么早过来。”夏幺幺幽幽道,她瞥芈皎一眼,“我还没有与业王好好说清楚呢,万一他如你一般,误会我待在父亲身边不走怎么办。”
芈皎理亏,她欠夏幺幺一个大人情,芈皎抿了抿嘴唇。
“我现在又感激你的良善了,倘若是云妃那个女人,那肯定会不顾那孩子的性命,抛下那孩子,带着卫士离开,而你却甘愿冒险,离开护着你的业王,你这么勇敢,我自愧不如。”芈皎声如细蚊,“对不起,我之前不该觉得你配不上瑄哥哥,你、你不嫁给瑄哥哥,不留在楚宫,才是对的。”
夏幺幺看着芈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以为你嚣张跋扈,娇蛮成性,没救了,但你本性竟然是好的,这让我意外。”
“你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啊?”芈皎一时无语凝噎。
夏幺幺笑了笑。
“如果可以的话,我带着你和那孩子一起离开燕军。”
芈皎低眼,把微凉的水盆端走,她是不信夏幺幺的话的,夏幺幺的父亲,怎会轻易让夏幺幺回到狠厉的业王身边。
***
一连数日,夏幺幺都在试图说服燕相。
她并不打扰燕相与将士议事,她每次都等议事结束,再让卫士通报。
将士从军帐中走出,见到这位可爱灵动的女郎,下意识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煞气吓到这个丞相之女。
夏幺幺友好地对他们微笑,她随业王亲征,在军帐中呆习惯了,自是不怕这些将士。
将士们都觉得丞相之女乖巧可爱,甚至还琢磨家里有没有什么适婚儿郎。
听到外面的通传声,李磐挠了挠脑袋,“丞相大人,您真的不见么?”
“这丫头总是这么倔强。”燕相喃喃,“她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看上去乖巧娇气,但总会在一些事情上格外执着,拦也拦不住,生怕她闹出什么。”
“罢了,你先退下,让她进来。”燕相终于妥协。
李磐对夏幺幺说,“燕相让您进去。”
“谢谢。”夏幺幺礼貌微笑,她的礼貌让那些将士们觉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