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宾吹奏哀乐,宋春芝抱着遗像,走在送殡队伍的最前列。
她听到许常德在哽咽抽泣,亲戚们扶着他低声宽慰,但宋春芝一直笔挺地站着,没有过度的情绪宣泄,甚至连眼泪都没挤出来。
棺材被抬上了火化入口,如今都是机械化焚烧炉操作了,能保证彻底烧成灰烬。
“大概要等两个钟头,快的话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
火化师傅平淡的口吻,跟菜市场里卖鳝鱼的农民很像:“鱼我先慢慢花着,你过会儿再来拿啊!”
最后一次,棺盖被打开,大家集体默哀。
“要看最后一眼的,抓紧时间过来看,马上就要入炉了!”礼宾人员提醒。
宋春芝把遗像往许常德怀里一塞,像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哭嚎着跑到棺材边。
她终于哭出来了,被再也无法见到儿子的恐惧给吓哭的。
生命的重量,是轻飘飘的死亡证明,是双手就能捧起来的骨灰,也是血浓于水的千斤重担。
冰凉的夜风涌进宋春芝嘶哑的嗓子。
“儿啊,妈妈不应该催你,不应该勉强你!不管你爱的人是谁,想要跟谁结婚,能不能抱上孩子,都无所谓,妈妈只希望你好好的……妈错了,别离开我好吗?”
宋春芝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意气用事,全都是徒劳。
母亲只赐予孩子生命,并不能主宰他的生活。
她愿意接受许卓的一切,优点也好缺点也罢,也要学会接受他爱的人,哪怕那个人是叶枚。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没有岁月可回头。
熬夜后,宋春芝其实很累,但她一直睁着眼,时不时吸一下鼻涕。
拿到骨灰时,已经接近凌晨5点,她马不停蹄地赶往墓园。
工作人员说,骨灰可以暂存,然后挑个吉日入柜。
宋春芝有气无力道:“就今天吧,我们家没那个讲究。”
她想快点做了断。
中午,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馨馨小区,来不及洗漱,倒头就睡。
她睡了很久,从白昼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昼。
梦里,她拎着带血的校服,气冲冲地去找校长理论。
刚爬上台阶,就看到多多蹲在走廊中间。
她试着呼唤“多多”,然而狗子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听话地跑过来。
它的眼睛依旧无辜,永远看不到世间恶意,纯净得能一眼透达心底。
宋春芝蹲下来,轻轻抱住了它。
紧接着,她发现自己拥抱的是许卓。
小时候的他胖嘟嘟的,背总挺不直,说话的声音比同龄人尖细些。
她悲从心来,泪水夺眶而出,抱着儿子不撒手。
“孩子,无论你愿不愿意告诉我,我都想跟你说,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会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宋春芝的戏份杀青啦!下一章解锁新视角
☆、八卦
杜凤英今天终于学会了如何跟女儿进行视讯通话。
“原来这样就可以看到你,我还以为多复杂呢,咳,咳咳!”她单手握拳,挡在嘴前。
女儿瞧出不对,纠起眉心:“妈,你怎么在咳嗽?感冒了吗?”
“没事儿,别担心。”杜凤英连忙抑制住咳嗽的冲动,解释道:“可能是换季的原因,嗓子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就去医院做检查,不要小病拖成大病。”女儿又嘱咐了两句,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杜凤英的女儿在香港工作,平时特别忙,一年只能回家一趟。
孩子不在身边,杜凤英一个人生活,日子过得简简单单,基本上就在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奔波。
她教了30年的语文,教学经验丰富,在校担任学科组长,得过很多奖,还培养出了中考状元,家长都乐意把孩子往她班里送。
如今的她,还有一年就退休,年轻时的锐气消磨殆尽,不想再操心升学率,干脆走下三尺讲台,调到校图书馆坐班。
这可是个美差,除了没有课时费,其他的都好。一周上五天班,只管办理借阅手续,书架由学生干部管理,下午四点准时回家。
杜凤英没有感冒,也不用授课,天天待在安静的图书馆,一天下来都说不上几句话,却因用嗓过度,患了咳症。
皆因八楼出了可怕的凶杀案。她跟人聊八卦聊太久了。
馨馨小区里大爷大妈多,平时都闲得慌,好不容易出了大新闻,自然控制不住唠嗑的欲望,聚堆儿聊八卦。
你一言我一语,把3号楼801室扒了个底朝天。于是杜凤英知道了,801的女主人把老公杀了跑路,到现在都还没抓到,她婆婆呼天抢地痛不欲生,还说要把婚前给的彩礼钱给讨回来。
至于为什么夫妻俩会闹翻,有的人说是男人在外面搞外遇;也有的人说女的有病生不了孩子,男人想离婚她不同意;甚至有人说他们欠下高利贷还不了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