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络欢拢了拢带着男人体温的大氅,提醒道:“我是顾钰的囚犯,你带我离开,会惹怒他的。”
囚犯......
徐辞野略一思忖,怎会分析不清沈络欢如今的处境,只是,他也不能猜透顾钰将一个皇家公主捆绑在身边的真正目的,但其中必有妖,“殿下是君,顾钰和末将皆是臣,本该指哪儿打哪儿,哪有囚禁一说。殿下只需告诉末将,愿意回军营吗?”
沈络欢怔忪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你在向我表明忠心?”
她问的时候都觉得不可能,神机营的提督内臣,权势不输边关总兵,桀骜是刻进他的骨子里的,怎会对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俯首称臣。
“殿下接受吗?”徐辞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并非在向她表忠心,而是看她可怜儿,动了恻隐之心。可小公主看着骄傲,怎会接受他的怜悯。
这话听着舒服,疲惫了一天的小公主在潜意识里也想找棵避风的大树,而且,她也很想跟显钧伯谈谈,“行,我接受了。”
徐辞野淡淡笑开,抬手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少顷,那匹通体黑亮的大宛马迈着优雅的步子靠了过来,俯低马头,任徐辞野轻抚鬃毛。
徐辞野指指马背,“殿下请?”
沈络欢深吸口气,走过去,登上马磴,翻上马背,牢牢抓住马鞍。
“坐稳了。”徐辞野牵起缰绳,并没有与她同乘一匹,而是当起了牵马的人。
之后,两人没再讲话,一同行进在浩渺夜空下,皎月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两人一马融入在墨夜中。
显钧伯府灯火通明,家眷们将沈络欢团团围住,嘘寒问暖。沈络欢这才知道,显钧伯儿女成群,只是,长子还在鞑靼王子的手里,老人家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吧。
显钧伯的儿女中,属宁若冰最能张罗事,沈络欢和徐辞野在府中的一切用度,都将由她来操持。
客堂内,宁若冰递上一个手炉,“公主捂捂手。”
“多谢。”沈络欢接过手炉,捧在掌心,看向一旁的显钧伯,心道即便与顾钰闹得再僵,也不能凭空消失,到头来挨收拾的还是自己。
“麻烦您老派人去给顾钰送个信儿,就说我今晚偶然路过贵府,实在疲惫,便进来借宿了。”
显钧伯笑笑,“这些事交由老夫去办,公主安心住下。”
沈络欢稍微宽心,由于时辰已晚,显钧伯让仆人先送沈络欢去往客房休息。
四更时分,顾钰收到显钧伯府的帖子,可帖子的落款,附上的是徐辞野的名字。
顾钰两指夹着帖子,放在烛台上燃烧,冷寂的眼眸泛起晦涩的流光。
第17章 两个男人的较量
帖子在烛台上燃烧成烬,顾钰弹了弹指尖,吩咐师爷道:“备马。”
师爷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躬身道:“这个时辰,伯府的人恐都安寝了,主子不妨明日再去。”
顾钰冷哂,那徐辞野选择下榻在显钧伯府,不就是在摆下马威么,这个面子,给他也罢,只不过,他擅自带走沈络欢,这笔账还要好好算一算。
顾钰披上狐裘大氅,接过师爷递过来的马鞭,跨步走出门槛,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眸道:“去把公主的小白马牵过来。”
师爷和马夫对视一眼,不懂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夜阑星稀,一路骑兵举着火把来到显钧伯府门前,阵仗之大,不仅惊动了家主,还惊动了布政司的官员。
显钧伯哪想到顾钰会大半夜造访,披上褂子匆匆跑来府门前,紧随其后的还有府中的几位公子。
顾钰跨坐一匹罕见毛色的青骢马,面无表情地看着匆忙赶来的人们,神情比夜色还要冷冽。
显钧伯言笑晏晏地走上前,“大都督造访,令寒舍蓬荜生辉,快请。”
众人以为顾钰会给显钧伯几分面子,至少表面过得去,可谁知,顾钰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将质问和施压拿捏得极为巧妙。
显钧伯面上挂不住,抱拳咳了下,“大都督?”
顾钰这才看向他,一双深眸含着审视,“公主呢?”
他没去打听徐辞野的下落,张口就问沈络欢在哪。这让显钧伯有些诧异,面上还维持着客套的笑,“公主已经歇下了,大都督想见公主,还是等到明日一早吧。”
“伯爷别忘了,公主奉旨前来辽东,是本督的座上客,哪有住在别人府上的道理?”
顾钰脸色已经很差了,再僵持下去恐怕谁的脸面也挂不住。显钧伯捋捋胡须,比划个“请”的手势,“一家人怎地忽然生分了?大都督快随我进府喝杯热茶,凡事都有的商量。”
对方给了台阶下,一般人可能就妥协了,但顾钰没有丝毫动容,“徐将军呢?本督都亲自来为他接风了,他怎么不现身?”
显钧伯为难地看向门口,随后笑道:“徐将军长途跋涉,一到府中就睡下了,大都督着急见他,老夫这就差人去请。”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