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战况如何了?”
“稳住了。”大乔特骄傲,“辽东军名声响亮,令敌军闻风丧胆,哪还敢造次。”
沈络欢心里宽慰,平心而论,顾钰的确有将帅之才,不枉费先帝的栽培。
两人离开时,没有察觉到河面竖起的芦苇杆,仔细看会发现,它们在细软的水草中格格不入......
等脚步声远去,隐匿在河中的鞑靼人冒出水面,几人没有讲话,以手势为暗号,悄悄淌到岸边。
他们是鞑靼王子麾下的将领,乔装成大楚流民混进辽阳城,打算等鞑靼王子兵临辽东时,与其里应外合,可辽东军太过勇猛,连连击退他们的军队,使他们无机可乘。昨日,他们接到王子口信,命令他们夜袭总兵府,刺杀辽东军主帅顾钰。
一经侦查,还额外得知了大楚嘉宁公主已来到辽阳。几人合计着,总兵府守卫森严,夜袭多半会失败,不如退而求其次,掳走嘉宁公主,以其做要挟,逼大楚皇帝和顾钰妥协。
*
回到帐篷,沈络欢发现帐内增了一个兵器架,上面放置着许多冷兵器。
大乔解释道:“大都督给公主一天时间来识别这些兵器,做不到的话,照砍孙启昇。”
沈络欢磨磨牙,大乔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一遍学不会就要挨她的骂,自小在温声细语中长大的少女实在受不了大乔的破锣嗓子,遂道:“我跟你做笔交易吧。”
“啥?”
“你教我时耐心一些,作为交换,我教你琴棋书画如何?”
听闻嘉宁公主书法一绝,千金难求,大乔点点头,“成。”
稍许,帐篷内还是传来了大乔的河东狮吼,“怎么还记不住?几遍了?!!!”
沈络欢捂住耳朵,“矛、锏、镗、戟、叉,我记住了啊。”
“是槊、勾、锤、钺、钯,全记混了!!!”
一排排冷兵器外观很像,加之名字难记,沈络欢头脑发胀。为了孙启晟的身家性命,又不得不捧着兵器谱仔细翻看,直到午夜寒鸦啼,才躺回被窝。
桌上燃着烛盏,如豆火光突突跳动,映出少女躺在榻上的轮廓。
自从来到辽东,沈络欢每晚都与孤灯为伴,甚是无聊。刚刚用脑过度,这会儿异常清醒,无法入眠,无奈之下,她趴在榻上重新翻开兵器谱。今夜顾钰没有过来施压,大抵是回了总兵府,她窃喜,希望他以后都别过来。
蓦地,灯火乍抖,陡然熄灭,帐内陷入漆黑。
沈络欢吓了一跳,紧接着,外面传来砰砰两声,像是重物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孙启昇?”
账外无人应答。
沈络欢爬起来,摸黑走到桌前,想要点亮烛台,倏然,背脊一凉,感觉有一道劲风刮过耳边,卷起一缕碎发。
即便再温吞的人,在遭遇威胁时,也会本能防御。沈络欢抓起烛台,向身后砸去。
“呃......”
一道闷哼响起,随即咒骂了一句,伸手扑了过来。
沈络欢撒腿就跑,“来人,有刺......”
后腰忽然被抵上一把尖利的匕首,沈络欢呼救的话哽在喉咙。
夜袭者抬起手,砍向她脖颈,少女轰然倒地。
夜袭者扛起她,掀开帐帘,与把风的同伙避开巡逻的卫兵,趁着夜色逃走,逃走时还不小心踩到了孙启昇的左手。
倒地昏迷的孙启昇皱皱眉,醒了过来,模糊的视线中,捕捉到了小公主的身影。他激灵一下,弹跳起来,朝那个方向追去,跑丢了鞋子也浑然未觉,“不好了,公主被人劫持了!!!”
一经呼喊,却只有寥寥卫兵涌出帐篷,点燃火把,朝夜袭者的方向追去。
鞑靼将领魁梧矫健,窜入马厩,将沈络欢扔在马背上。他们乱中有序,五人挡住追兵,其余三人带着沈络欢冲出校场,沿着太子河畔狂奔。
卫兵追至一片竹林,眼看着鞑靼将领抱住事先压弯的黄槽竹,利用竹竿的韧性,飞弹向城楼上方。
众人恍然,他们利用投石机原理,试图“飞”出辽阳城。众人不禁为小公主捏了把汗,待会儿摔在地上会不会受伤?
“嗖!”
“嗖嗖!”
一个个肉团被黄槽竹甩向天际,哐哐哐地砸在城外,早已潜伏在城外的鞑靼士兵扶起将领们,一同朝西北方向奔走。
而令鞑靼将领匪夷所思的是,从他们混入城中,再到挟持人质逃出生天,一切太过顺利,作战经验告诉他们,其中可能有诈......
果不其然,原本黑漆的郊野,突然亮如白昼,潜在灌木丛中的静塞军大批涌出,包围了他们百十余人。
见势不妙,鞑靼将领放下沈络欢,扼住她脖颈,“别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呼吸受阻,沈络欢费力睁开眼,视线还有些不清晰。
这时,方劲一从暗处走来,手持长戟,威喝道:“放开我朝公主,尔等速速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