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一句轻飘飘的“上天安排”就能轻而易举地决定一个人的一生,命运从来都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区别只在于有没有将之掌控的决心。
听见他这一番话,照慧的目光也逐渐变了。
最后,僧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沉声道:“千歧兄,我十分赞同你所言,这件事,我也想出一份力。”
虽然不知他打算怎么帮忙,但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照应,应千歧便也同意了:“多谢禅师。”
从袖中将卦盘拿出,照慧道:“千歧兄,许久以前,在我还没下山的时候,除了普通的卜卦外,其实师尊还曾教过我另一种占术。”
那位年迈的寺庙住持之所以会知悉那么多卜卦相术,正是因为他曾是出身神晖宗的道子。
当年这名道子误打误撞自神晖宗的藏书阁内偷学了一门封存已久的上古禁术,也由此推演出若是自己还继续留在宗门便会遭遇大难,这才隐姓埋名出逃上山,最终成了不理凡尘的僧人。
这桩隐秘旧事只有从小就被收养的照慧一人知晓,而身为住持的亲传弟子,他自然也将禁术学到了手。
禁术之所以是禁术,便是因为拥有不同于寻常卜卦推演的准确度。哪怕对方并非凡人,而是妖、是鬼、是魔、是仙,都会在这门术式之下无所遁形。
“师尊从来不肯我动用此术,但我想现在正是时候,为了好友,为了千歧兄,为了沙施主,也为了江山业火楼内的众人。”
明明照慧脸上依旧笑意柔和,但男人就是觉得他隐瞒了什么:“......禅师,这样强悍的卜卦之术,施行起来必定很困难吧?”
清楚自己骗不过他,僧者只好轻声道:“也没什么,只是会折损修为和寿元,但这和找到沙施主相比起来不算什么。”
还没等他继续解释,应千歧便断然拒绝:“不行,这样做对你身体的伤害太大了。”
看了他一眼,照慧叹道:“千歧兄,此事甚至关乎天下苍生,若沙施主当真彻底为恶,你能保证他不会被有心人再度利用,继而大开杀戒、将这个人间毁去吗?”
此话一出,应千歧便愣住了。
......事实确实如此,就算再怎么相信沙如雪,他的这份信任在真龙那足以毁天灭地的神力面前也脆弱得不堪一击,万一对方已沦为邪魔,自己究竟能不能将他拉回来?
他赌不起,天下苍生也赌不起。
“可是......”
未等男人想好,照慧便微微一笑:“千歧兄,我意已决,就这样罢。”
眼看他已咬破指尖将血点上卦盘,应千歧鼻尖一酸,赶紧低低咳嗽了一声作为掩饰。
随着照慧点血的动作,卦盘之上开始慢慢浮现出了散发着微光的暗红痕迹,那些原本凌乱的线条逐渐犹如生出了自己的神智,不断扭曲变换着,在盘面上组合排列成了旁人所无法看懂的东西。
紧盯着发光血痕,僧者嘴唇微动,默念咒诀。
任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照慧正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但他仍是一声不吭,哪怕嘴角已然溢出血线也不为所动。
应千歧也明白不能打扰他,但看到好友这副模样,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焦虑万分。
又过了半晌,僧者终于回过神来,将心口淤血吐出。
“禅师!”生怕人出什么意外,应千歧赶紧抓住他的手渡过去真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照慧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无比慌乱:“沙施主的情况......可能不太好。盘中显示出的是龙困浅滩以及双分之象,而且更是透露出问卦对象正身处深渊,若无人加以阻止,日后很有可能变成这个世间的隐患。”
他说得很清楚了,但有一点应千歧不太理解:“双分之象又是何意?”
沉吟片刻,照慧不确定道:“真实的他和虚假的他......是不同的部分。目前只能推出这么多了,千歧兄,你最好防备这点。”
恍惚中想起青年面对自己时那艳丽又灿烂到了极致的笑颜,男人的心便忍不住泛起了阵阵痛楚,纵使如今他的心疾早已痊愈,也不能阻止这份不适蔓延。
屋内一时静默下来。
而见识过了那名僧人的卜卦之术后,在旁一直未曾开口的霓绮罗却生出了其他心思。
目光落在重归浑浊的众相镜上,她还是犹豫地出声问道:“敢问大师,能否赏脸为我测算一回?”
挑了挑眉,花吹墨嘲讽道:“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难道你们不想弄清楚我和玉穿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吗?”少女理直气壮,“正巧大师就选择在今天来到这里,还能顺便帮忙解决这个疑问,我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应千歧闻言顿时皱了皱眉,正欲开口拒绝她的时候,却听照慧温声道:“无妨,这位姑娘说得也没错,我可以顺便帮你卜卦。”
说罢,他便不顾应千歧的劝阻,询问过霓绮罗想要问卦的内容后就再次开启了禁术。
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