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昏罗帐,香炉生暖烟缈缈,掩着红纱帐内的人影朦胧,各类华丽摆件装饰堆积周围,黄金光晕闪现绸被床柱四周,此处不设窗也不知日夜,时间仿佛在这处精致的空间停止了。
那人影从沉睡中忽地苏醒了,撑起身体想要坐起却终无力,呼吸沉重,香炉升腾的紫烟随着他呼吸愈发强烈,直到角落里的一只手探出拢上了紫砂盖。榻上的人听见动响猛的僵住了,也不回头看,只是把只着红纱的身体蜷紧了。
“师尊今日已闻香太多了,”那人微笑着,目光流转过华美的屋子,和那朦胧的背影,世间最珍贵宝物美人皆在此为他所有,世间极乐也不过于此了。“师尊的生辰将近,可有什么想要的,徒儿定会为您寻来。”他走近了,抚上昏沉人影的手腕,语调甜蜜,“师尊,你看看我罢。”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和金链的铃叮响声。
“你若不回答,我就当—”
“就当什么?”
身后突然出现的的问话让他猛然一惊,是谁!居然可以毫无声息地潜进这里!以他的修为和布置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快速回身拔剑,剑未出鞘半寸边却被一只手覆上收回,那只手轻飘飘地摁着他收刃,却又如千万斤重,压得他动弹不得,咬着牙也抵不过周身的颤抖僵硬,所有的一切,来自那只轻飘飘按着他握剑的手。
究竟是谁?!何人才有如此恐怖的..?他抬不起头,便努力抬眼想要看清入侵者的脸,只听见一道冷清嗓音幽幽道,“鼎鼎有名的大能寒山君黎让,如今同凡夫一般躲在温柔乡里,当真不知进取啊。”
这话不是对他说的,是对他的师尊,半梦半醒间倚躺在床上的人说的。似乎是对他此刻的昏沉状态不满,那冰冷的人解了腕上盘扣半挽起袖子,朝黎让的双目前打了一响指。
“玉..玉临?” 黎让清醒过来,屋内雾气消融,取代温热暖香的是冰冷霜气。可是在场的三人都无心在意于此,他们震惊的是忽然出现的玉临。
雪衣素袖皓白如明月,双剑锋芒之盛如烈阳,玉面杀心,极武道第一人玉临,玉清霜!
玉临!玉临为何会出现于此!她认识师尊?!危险!十分危险!被镇住的男人此刻唯一能想到就是危险,玉临此人不可预测,究竟是哪里不对…?!
瞬息间男人的神经灵力都紧绷着直待爆发暴起,对上玉临不论谁都难以轻易脱身,怕是只有先下手为强一条路可选!
不可轻举妄动…她把威压收敛起来了?仿佛回到了她现身之前的样子,若不是亲眼所见怎可见得如此深厚的掌控力…不待细想只见她丝毫不惊讶地把玩上师尊手腕上的细金锁链。
“让你见到我这个样子…”黎让似是羞愧,把手腕向身后藏去,“如今我元婴已毁功力不在,能活几年也难说,怕是不能再继续我们的约定了。”黎让神色寞落,语气却平静,仿佛谈论的不是自身如此惨烈的情况。
玉临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仿佛自己的半师的修者生涯没有就此陨落。黄金锁链碎散开,她偏头看向黎让的关门弟子。
“那么寒山君,现在是你了?”
“….是。”
“外界都道你师尊闭了死关传位于你,原来是陪到床上去了,”师姐环顾周围,“还造了金屋。”
师姐仿佛被逗乐了,冷凝的脸色也隐隐有笑意,她说,寒山君,我现在要杀了你,你同我比一比,看看你能不能躲过我的剑?
寒山大骇!急急祭出本命法宝,法光乍现层层叠加,此等灵器品级令人乍舌,抵挡大乘修士传说也不在话下。他又拔剑,严阵以待准备暴起,师姐偏偏不动作,只等着他一般。
“不要!求你不要!”师尊却去求那剑未出鞘的玉临,“他虽犯下大错,可他本性不坏的,他只是、我、我是他的师尊,我们—”
“窝囊废。”师姐没有理会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但这是寒山在这世上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只听咯喢一声法器碎裂,师姐的剑已经捅穿过他的脖颈,打碎的正是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