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抬起来,看看谁认识,别害怕,我们又不打人?”
七嘴八舌的声音终于引来了大嫂的主意,她也没想到就打了一会儿的岔,这么多男人都围着小丫头在打量,她跑过去,铁牛他们也挑着担子快走,大嫂把榛娘拉到她身后,“干啥呢干啥呢,围着小姑娘说什么?”
“大姜娘,这是你们家姑娘?我记得小金橘是个嘴巴厉害的啊,我们问她这么久她也不说话”。
大嫂瞅眼一直低头不吭声的榛娘,觉得这丫头太胆小了,“不是我家金橘,是榛娘,她爹是黑枝儿,呐,就是高枝儿他侄女”。
高枝儿也在旁边围着,听着这话又仔细大量一下这丫头,有些心虚,不大认的出来,红着脸呐呐说:“是我侄女啊”。
年长的男人招呼继续赶路,“好了好了,既然丫头不是偷溜出来的,我们就赶紧走,耽搁好一会儿了”。
大姜娘拉着榛娘也继续走,她念叨榛娘,“你这丫头,都是认识的叔伯,他们问你你就抬头告诉他们你是谁,跟谁下山的不就成了,你一声不吭的低着头,他们还以为是爱玩的丫头想偷溜下山,看这事弄的”。
然后她好像听到小丫头咕叨了句什么,没听清也没继续问。
到了下午,大姜娘感觉手里拉着的人脚迈不动了,她蹲下身,“来,我背你一会儿”,背上还没走一会儿,大姜过来了,“娘,我来背,你也走了这么长时间了”。
“没事没事,我劲大,你挑着担子不轻松,我就背一会儿让她缓口气,待会就下来走路”。
走了大半刻钟,大姜娘也是直喘粗气,把榛娘放下来,“行了,歇了一会儿脚自己走吧”。
“嗯”。
大姜娘有些不太舒服,累的要死就换来个“嗯”,想想没娘教她,又觉得没必要计较这些。
走到晚上,大家都放下担子生火烤肉,走了一路都累的不轻,也就那些未婚的小伙子挑的东西少些,现在还有劲蹦哒,他们到周围捡柴禾去,这坐下的先把饼子掏出来烤热了吃,饼子和水下了肚,大家才有精神说话,什么打猎射箭都说厌了,就讨论起下山讨媳妇的事,不知道谁问了句“大姜娘,我看你今儿还背着这丫头,人家大伯都不背,你这么殷勤不会是想把这丫头带下山卖给人家当媳妇吧?那我可告诉你,别看我们娶进来贵,卖出去就没人要了”。
榛娘猛的抬头看了眼那人的方向,又盯了眼大姜娘,再次低下了头。隔着火堆,大姜娘觉得背后一凉,她有些恍惚,刚刚榛娘那眼神,又凉又恨,让人心惊,她心想可能是火的原因,光线太暗让她看错了。
她回过神,骂那个人,“放你娘的狗屁,一个大男人也喜欢嚼舌,就你个穷王八觉得娶媳妇贵,谁觉得贵?我们山里的姑娘那是拿银子买的到的?别是你想着偷人家丫头卖,现在把你娘的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泼”。
除了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场面一时安静下来,然后不知道谁噗嗤笑了一声,一群人都笑了起来,他们整日整日的在山里待着,都是男人,有矛盾了就打一架,哪听得到这么泼的骂架,顿感新鲜,那男人又是被骂娘又是被骂成王八的,气得哆嗦着嘴想站起来不依,被他兄弟捂着嘴按下去了,谁让他嘴贱招惹人家,还一惹就惹两家,他们可不想陪他惹一身骚。
在这之后没人再打听带一小丫头下山做什么了,榛娘又是一声不吭的像个影子到处飘,晚上睡觉不用她俩守夜,大姜娘把人搂她怀里,盖上被子睡,感觉这丫头不自在的僵着身子,也没再安慰她,闭着眼回忆起榛娘的那个眼神,那不是有感恩心的人的眼睛,现在想想应该是榛娘以为她把她的事说给别人听了。睁开眼打量了一下怀里的丫头,只觉得秋菊估摸着是没认清人,这是个不知道有多少心窟窿的孩子,心估计是捂不热的,只希望这丫头没坏心思。
之后的一天,大姜娘不再背着榛娘走,免得自己累的喘不过气人家还不当回事,气性这么大的丫头还是受受累吧,免得他们这给肉给粮给洗衣缝被的再伺候个白眼狼出来。
看见村里炊烟的时候,榛娘没多大反应,前一天还是不想说话不想搭理人,现在是想说想问也没劲了。
一群人分成几波去了不同的村子,铁牛和他兄长侄子以及其他几家往另一个村子赶,进村了太阳也落山了,快进入冬天了,日头一下去天就黑的快。
他们去找了村长打个招呼,去了往年住的小屋,这都是村里绝户头的房子,人死了房子归族里,铁牛他们住,一人一天是半斤肉。屋里除了床和锅灶什么东西都没有,就这走之前还要被检查,东西还在他们才能走。
大嫂要去做饭,被他男人拦住,“不用你来,往年都是铁牛做饭,你没吃过吧,这几天尝尝他的手艺,你带半边鸡去跟人换三四把小葱,姜和花椒我们带的都有”。
“呦,铁牛还会做饭啊,那我可歇着了,换什么葱,有姜有花椒就够味了”,她说到做到,真就一屁股墩在椅子上。
她男人指指她,转头让大姜出去换。
她还笑着说:“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