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像我一样,琳。”
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眼神黑压压的望向虚空,不知究竟是在告诫谁。
年幼的白君颖恃才傲物,争强好胜,掌声和鲜花得来的全不费功夫,便天真的以为她就能继续前进在这阳光大道下,理所当然的迎来更高的荣誉。
所以被兄弟姐妹们齐心协力推了出去,在成年礼之前好好给她上了一课。
“要明白才华不是一切,学会引导和煽动人的情绪才更为关键。”
她就摸着下巴,面上透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深沉神色,为自己这一次的巨大失误做着总结。一字一句咬字极为清晰,将人心这把武器的力量深深刻在自己、以及对面那含泪抽泣的豆蔻少女的脑海里。
“啊,没错。”
猛地握住女孩攥成拳头的小肉手,一点一点收紧,仿佛在传达自己的信念:
“在羽翼未丰之前绝对不要得意忘形,所以,去伪装吧。去学会看透别人的弱点,再尽可能的去拉拢哪怕最不起眼的人。要悄无声息的积累资本,然后……”
在现阶段听起来很可笑的野心被吞回肚里,少女眼中燃起的暗火深深震憾住当时仍然稚嫩的小姑娘,在她心底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从此被奉为真理。
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且看当年的种子能长成怎样的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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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可得意忘形。
命运就是喜欢看人乐极生悲。
十分清秀的小服务生惊慌失措地蹲在脚边不断道歉,手忙脚乱地试图清理她大意造成的一片狼藉。
裙角和脚背被洒上饮料,黏腻的感觉令有些狼狈的女性闭了闭眼,掩去一闪而过的不耐和厌烦,片刻前的好心情被毁了个干净。
天杀的姓陈的,好端端去绊人家小姑娘是要干什么。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过节?
眼看慌乱的人就要去徒手拾玻璃碎片,白君颖起身向周围被小动静引起注意的人点头示意,用冷静的语气准备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好了,快起来吧。有清洁工会来处理这些,你先带我去休息室,帮我清洗一下衣摆。”
表情只是维持着一贯的得体,让人读不太懂她是暗藏怒气还是真大度。服务生本就为她的挺拔的体态和高雅气度而感到压力,深觉自己唐突了仙女简直蠢笨到家了,又被旁边的男子满是恶意的瞟了一眼,一瞬间读懂了他的眼神:
给、脸、不、要、脸。
起身迈过一地杯具残骸的女性从眼角瞄到那幅恶心样子,眉眼沉下来,状似随意的抬手挡了一下。小兔子一样娇小的女生被吓得战战兢兢的蹦达到白君颖身前,恨不得拽着她的手臂立马逃走。
疾步走到楼上无人的走廊,她用细细小小的声音忐忑试探:“这位、这位女士……您和那位先生看起来关系很好……?”
不知道是姐弟、女朋友、未婚妻,还是……
要不要告诉这位女士,她的男伴不是良人……
毫无感情略显冷淡的回答传来,使她在内心当场上演《呐喊》:“啊,是新婚夫妻。”
啊噫噫噫噫噫——!吾、命、休、矣!
坐在沙发上,有些好笑的看着面色灰白、仿佛灵魂出窍的人机械性地用湿巾擦拭同一个位置,年轻貌美的太太好心地提醒道:
“再擦下去,就要抠破了哦。”
“啊?啊啊!对不起……”
小白兔闻言连忙松开帕子,有些紧张地抬手擦了擦鼻翼,动作间让白君颖留意到她指腹处的红痕。从包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创口贴递过去:
“算了,不用擦了,晚宴也到尾声了。”而且今晚过后迟早要被撕坏,“快把伤口包住,你去帮我取一双新的丝袜就好。”
看她那受到一点好意就受宠若惊的夸张样子、握着创口贴被感动的泪眼汪汪、还有那怯怯外表下感情丰富的内心戏,白君颖又想起年幼时短暂一起玩过的那个小妹妹,不禁露出亲近的笑容:
“你不用那么紧张,没关系的。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的雇主那里我也会解释。”
顿了顿,又放轻语气,和蔼的询问:“你是不是被欺负了,介意告诉我前因后果吗?这其中有可能存在误会,我可以去帮你解释清楚。”
能有什么误会,无非是性格恶劣的小王子不小心被清贫不做作的灰姑娘所吸引,像幼稚园小孩一样欺负她、让她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打算把人逼到绝境再威胁利诱的圈养一个好人家的姑娘。
于是,故事里那个无趣又刻薄的名门妻子出手,在男主还没有认清自己的真实心意时就给了一笔钱,把灰姑娘远远撵走。
爱恨纠纷之间,有新的人物即将登场,为故事多加几许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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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卧室内,有大团大团不详的影子伏在毫无知觉的女性身躯上。从床上传来略带痛苦的呓语,细如葱白的手指却软绵无力地搭在床边,无法阻止正在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