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先生,快带罗小姐回去休息吧。”李师傅说,“这里有我呢,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廉先生的。”
我点点头:“委屈你了,李师傅。”
***
我是该带雅林走了,她看起来已经十分疲惫,站在那里身子都发飘。怕她会犯病,一上车,我就让她吃了些药,看她脸色好些了,才把车开走。
廉河铭的病态反应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不仅要对付宋琪,还要操心他的精神状态,忽然间手忙脚乱。
从离开那小套房,到回到家,雅林始终没开口说一句话。我说什么,她就只是轻轻点头摇头,神情漠然。
很久没看到她这样低落了,她是真在意了廉河铭的话。
坐在假阳台的木桌旁,雅林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饭菜,手握着筷子迟迟不动。
看她实在没胃口,我把我的菜推到她面前,微笑着说:“要不,吃点这个,换换口味。”
她抬头看了看我,很想回我一个微笑,脸却僵得没能笑出来。她动了动筷子,夹了些我的菜到碗里,又把菜盘子推回到我这边。
我一直看着她,她就夹起菜,送到了嘴里。看她终于吃了,我才放心了些。
雅林始终没说话,沉默地吃。但没吃一会儿,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我抬头去看,见她微闭着眼,锁着眉头,神情似有些痛苦,脸色更加苍白。
“雅林……”轻呼了她一声。
她没回应,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呼吸不自然地起伏。然后,她突然向一侧低头,一口将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我急忙离坐上前扶住她:“怎么了?”
她捂着肋骨下方,艰难地说:“胃……疼……”
我知道她这是犯病了,急忙用纸巾替她擦了擦嘴,便想去拿药。但我还没能走开,她就紧抓着我的衣服,埋头咳嗽起来,我的衣服上迅速粘上点点血沫!
自从搬来这里,雅林还没有咳血过!我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抱到床上半躺着,给她吃应急药,又给她戴上氧气面罩。
但这些平常都有用的措施,这次却不见效果,一段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止不住咳血,氧气罩上粘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的手一直紧抓着胸口,难受得浑身冒冷汗!
我脚底发软,马不停蹄地跑到楼下叫来了姜医生。
家里一直备着各种药品和器械,这次发病来势汹汹,近乎全都派上了用场。
雅林输了好一阵的液,才渐渐停止咳嗽。但她一直无法脱离供氧,意识也模糊,对我们的问话几乎没有反应。
我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直到她在疲惫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怎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不是最近都很稳定吗?”雅林睡着后,姜医生把我叫到客厅问。
我早已心乱如麻,哽咽着说:“她今天……受了点刺激……”
姜医生叹了口气:“罗小姐的病情,怕是又恶化了。这里不能做精细的检查,但看上去,她的心肺功能进一步衰竭,已经不堪重负了……”
我喉咙肿得说不出话。
“先输着液,看看状况吧。”姜医生说,“要是明天还不好转,就得送医院了。”
***
姜医生走后,我继续守在雅林床边,盯着输液袋里的药量。
雅林的身体根本无力应对这些世间纷杂,宋琪的背叛,廉河铭的失常,对她来说,都太沉了。我真希望能变出一面壁障,把她从纷扰中隔开,平平静静地享受还能拥有的时光。
夜深,一阵门铃声将我拉回残酷的现实。
“一直打不通廉先生的电话,都快后半夜了,只好来这里找找看。”站在门口的周师傅一脸恭敬。
我不得不小心应对:“哦,廉总照顾了雅林一整天,累了,已经离开了。”
“可他没有回去呀?”周师傅诧异。
“哦,是这样,雅林病得太厉害,廉总放不下,说那住处太远,在雅林好转之前,暂时就不回去了。抱歉,一直担心着雅林这边,都没顾上跟你说一声。”
“啊?”周师傅惊道,“那……那廉先生上哪儿住去了?”
“我有个熟人住得近,家里有人照料,就把他送去了那里。”
“你的熟人?住在哪儿啊?我去看看廉先生。”
“抱歉啊周师傅,我现在得看着雅林,实在走不开。你放心吧,廉总现在记挂着雅林的病,没功夫疑神疑鬼,不会出问题的。现在最让人担心的不是廉总,是雅林,她到现在都没有好转……”
我故意在脸上夸大着担忧,周师傅本来还想追问,看到我无暇他顾,又把话憋了回去。他琢磨了一会儿,问:“罗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说雅林犯病本是谎言,这下倒一语成谶了。他是来一探虚实的吧,我索性把他带到卧室,让他看到了雅林昏睡在床,罩着氧气罩,输着液的样子。
周师傅见后,叹了口气:“哎呀,这么严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