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不是自己干的,但被祝宫主这种森寒的声音和目光一逼视,梅思萼当场吓得悄悄绕个大圈,往梅笑寒身侧躲了躲。梅笑寒从壁画上短暂收回目光,有些无言地瞅了公主一眼,又悄悄打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好好儿的,别吓孩子。
公主低头看了看自己飘荡的袖摆后,目光有些微妙地掠过梅笑寒一眼,转回去没说什么了。
几人沉默地在这里多立了一会儿后,缓慢转向了下面——下一幅壁画一开始,就是在故梦潮祭坛前最后跪了许久的庄篁来到了雪顶天宫,似乎极为愤怒地拔出了刀,在天宫门口神色凌厉地说了什么。
而在她面前,银甲仙君同样神色郑重地在说什么,而他一手正指着两人面前之间的空地,另一手庄严地抬起做了个否认的姿势。
庄清流大致掠过一眼,空地上画着和银甲少年所指的,是许多被捆绑着跪地垂头的修士。
梅笑寒轻轻“啊”了声,猜测道:“这些被捆绑跪地的修士应该就是在故梦潮偷偷猎杀了灵兽的那些人,而银甲仙君的意思是,这些人私自做的事情他并不知道,所以现在都捆绑起来了,交由庄……庄师父任意处置。”
祝蘅转头:“……庄师父是什么?”
梅笑寒:“?姓庄的师父?”为什么要纠结这个?
祝蘅凉凉道:“那是我师父。”
晏大人觉着她纯属胡搅蛮缠,于是翻翻眼:“那你师父为什么不跟你姓?”
“……”祝蘅被她气得头顶冒了一撮可能本来想丢出去的白烟儿。
梅思霁一言难尽地稍微离远了一些,没理这两个十分幼稚的人,只是认真分析壁画道:“庄前辈,你师父脸上的凌厉之色似乎并未消除,她也伸手指着这群被捆绑起来的人,是什么意思?”
“是让银甲仙君当者那些人族修士的面,亲手杀死这些人,以儆效尤的意思。”梅花阑目光稍微一转道,“你看她的目光,是一瞬不瞬地凌厉落在那柄丑剑上的。”
梅思霁连连点头,谦虚受教道:“端烛君果然看得比我仔细。”
梅花阑似乎本来下意识并不打算再开口,但好像忽地额外想起了什么,于是无声转头,一板一眼地简洁添了句:“你也不错。保持。”
梅思霁的耳朵顿时有些悄悄红了,不好意思地敛了下睫。
庄清流目光稍稍从壁画上挪开,看了看身边的人,然后很轻地笑了一下,牵了牵她的手。从来没得到过梅花阑夸奖的梅思萼顿时十分心痒,一下眼睛瞪大了好多去仔细看壁画,期望自己也发现点儿什么,然而什么都没发现。
第二层壁画剩下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庄篁逼迫银甲仙君亲自动手,银甲仙君一时间并没有动,而是表情凝重地稍稍低下了头,似乎是在认真思索考虑。这时他旁边的许多人接连脸上出现愠色,上前一步挡在中间,冲庄篁怒目而视。
这种场面稍稍联想一下现实,就很容易脑补出具体的情形,无外乎就是一群人族的修士指责庄篁得寸进尺,又说自己一方已足够有诚意之类,然后再进而从一件事的矛盾衍变升级为多件事,双方互相越来越愤怒,各自看似有理,又各自指责各自的云云。
最后场面越闹越乱,事情越来越大,又吵架的又拔剑,几欲动手。
银甲仙君似乎颇为头疼地低头扶额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没有亲自动手杀这些人。而是抬起右手一挥,令人拿上了大批的银色匕首丢在地上,以让这些人自己自尽为结尾,结束了这场伴随着血雨的争论。
庄篁冷冷逼视着这些人,什么都没说,只是飞身离去了。
第二层的壁画以前单独看的时候云里雾里,如今再认真过一遍,才能将所有的因果连在一起。
庄清流在庄篁转身离去时,银甲少年的面目神情上仔细巡梭了一会儿,才收敛目光,轻轻一扣梅花阑的手。
两人不需开口说话,梅花阑就会意地揽她落下,开始看第三层壁画。祝蘅和梅笑寒几人也迅速一起,接连下落到墙壁最边角。
第三层壁画的一开始,就是从雪顶天宫离开的庄篁神色决绝地飞到了大海之上,毫不犹豫地一刀劈下,斩断了连接两边已久的彩虹桥!
这样巨大而美妙的彩虹桥,可想而知一开始是耗费了双方多少精力和时日才建造起来的。而如今刀光闪过之后,彩虹桥两边就开始迅速垮塌迸陷,各自一头栽进了海里,无数代表着灵力的彩色绚烂光点瞬间迅速地消逝飞散。
梅思萼满脸可惜地稍微屏息,连忙看向下一幅——在下一幅的画面中,银甲仙君及时赶到了!急速以一人之力站在了狂波乱涛的大海之中,双手各自托着彩虹桥的一边,脖颈侧转,面色极为焦急凝重地认真看着庄篁,双唇微微张开。
两人在这会儿说了什么,静止的壁画自然不可能表现出来。不过好在的是,壁画中也并没有出现什么让人诡异难言的画面,银甲仙君只能暂时用灵术撑住桥梁两端,不过整个人额头渗出的冷汗越来越多。神色十分急切地用下巴一会儿指指庄篁,一会儿又指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