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南宫北翊拥着谷云起,困倦不已地仍在赶路。
他们在第二重防线处换了马,取得干粮与清水方才上路。谷云起伤重,难以自行控辔,是以虽得了两匹马,南宫北翊仍抱着他共骑,跑两个时辰便换乘一次。
谷云起那不敢入睡的头疼病自给戚明牧以枭鸣秘药治疗,长长酣眠之后,竟好了些。尽管马背颠簸,他倚靠在南宫北翊怀中,倒混混沌沌睡了一阵;清晨醒来吃了甘为霖给的丹药,内伤带来的隐痛稍有平复,加上内力正在恢复,精神足了许多,正在默默运功调息。
南宫北翊则又含了一粒“保气丹”,但这不过是权宜之法,他的气血并不能得到真的补充,而且也驱不走瞌睡。若不是还搂着谷云起,他怕是早已东倒西歪地掉下马去。
他们应该停下来稍作修整。然而谷云起显然不会愿意停下来,他那么焦急,一想到戚明牧已提前了大半夜出发,说不定此刻已身在天门,而温槿雪怀有身孕,体力和心力都很难支撑她对抗这样一个阴险狡诈的家伙,便有些止不住要内息乱窜。
南宫北翊深谙他的心理,并没有提出那些合理却不贴心的建议,默默地策马驱驰。
谷云起压下心头烦绪,勉强功行周天后,道:“你到我怀里睡会儿。”
南宫北翊困顿中一个激灵,反是清醒了不少,忙道:“不用,我还撑得住。”
谷云起道:“我自己可以骑马。”
南宫北翊一怔,谷云起单独骑马,两匹马的速度自然能够更快,他无法拒绝。谷云起却并没有跳到另一匹马上,他仿佛踌躇了一阵,方又道:“来睡。你休息好,才更有用。”
他话说得那样直白,南宫北翊这下倒不必“不好意思”。他早就困得不行,却从未肖想过能靠在谷云起怀中睡觉。一路共骑,他连一个多余的动作也不曾做,恐怕谷云起怀疑他的用心。然而谷云起此刻却主动要他去休息,他知道,抵达天门,无论智计还是武功,都必然要与谷云起说过的幕后之人狠狠较量,那么在此之前养精蓄锐,如此考量,也极合情理。
他却还是不免有些激动,道:“云起……”
这两个字叫得他心脏都砰砰多跳了几下,谷云起也不知有没有察觉,身子一挺,左手接过缰绳,右手一沉扣住他手腕往前一拉,南宫北翊自然不会叫他太过费力,已连忙左手一按马鞍,脱蹬立起,顺着他的力道便自他右侧穿过,轻轻一带马鞍前的凸起,便轻巧地落到他的身前。
谷云起已经身形后移,踩稳了马镫,右手一探环住他的腰,也不说话,只管抖缰前行。
南宫北翊身形比他高大,其实无法如他那般倚躺在怀里,但谷云起竟然真肯抱住他,这固然是为对付天门之祸的权宜之计,却依然惹得他心潮起伏,禁不住双手一合,盖在谷云起的右手上,涌起几丝甜蜜来。
谷云起的声音立即响起:“快睡!”
此处到天门,已只剩下一个多时辰路程,纵是留给他睡觉的时间也不多了。南宫北翊稍稍往后靠在他怀中,头颅也只能半仰地枕着他的肩膀,谷云起的手臂与胸膛竟也是那样结实有力,南宫北翊靠上去竟感到踏实又放松,捎带一眼谷云起面色严峻的侧脸,手中不禁摩挲一下他的右手。
“你放心……”
他这句话没有说完,此刻说什么都还嫌太早,但他已有了决心,定要为谷云起殚精竭虑,破坏那从未见过的戚明牧的图谋,保下天门。
他的呼吸触着谷云起的耳朵,人已经立即调息得当,安睡过去。谷云起右边耳廓热乎乎的,许是被他呼吸吹拂着,有些赤红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