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如履薄冰，如临虫渊

    收藏室的入口并不在仓库的区域，而是在先生的房间里。

    琳不知道有这个入口也是正常的，因为收藏室的入口藏在了书柜中央的正后方，被书架完全挡住，直到先生将手放在架上，整副书架刹那间消失无踪，露出了隐藏其中的大门。

    不过出乎琳的预料，收藏室的入口是一道和先生房门差不多大、但花纹更显华丽的木门，只有单门扉，按正常的推测，收藏室是收纳已整理好物品的仓库，像当初那只利用他产卵的红斑魔蛛，还是需要巨大场所生活的生物，容纳那种东西的地方，怎么都会比普通的仓库大得多才对。

    站在门前的先生转过身来，他自然看出了琳眼中的疑惑，但没有主动解释，反而温和一笑，吐出让琳心一挑的话。

    “琳，时间到了。”

    “什么时——”琳茫然地开口，下意识地望向先生桌上的黄铜座钟，弹出的那如心脏的金属装饰让他的话戛然而止，一阵冷意从内心升起。

    他要被先生进食的时间，到了。

    “怎么....这么快.....”

    “查看灵魂残留需要时间，琳，当初我的仆从为了能看清‘侧坦利之角’的完整灵魂残留，花费了近七天时间才完成。”先生并不意外地回答。

    “那今天我没有攻击先生的话，能不接受惩罚吗？”琳有些期待地问。

    “没有惩罚的话，也不会有奖励。”

    “呃......这个.....”

    精灵猛然想起晚上愉快的读书时间，因为他从来没选择过放弃攻击，他几乎都忘记了那可以随意翻阅藏书的机会，是用地狱般的痛苦换来的。

    “要放弃吗？”

    先生的话语恰到好处地在他动摇的时候传来，轻柔而低沉，却犹如最致命的剧毒，就像当初待他濒死时才传来的援助之手。

    但他也只能服下了。

    “不.......”

    琳努力咽下口腔的苦涩，扯着唇角，用绝望般的乖巧语气回应。

    “请惩罚我吧，先生。”

    “如你所愿，琳。”先生下垂的眼角笑得微颤，他将手按在收藏室木门的手把上，给揣揣不安的精灵一个自由的选择。

    “这次，处刑的方式将由你决定，你选择活物还是死物？”

    “.....活物。”

    琳迟疑了一阵，小声地回答了。

    在这几个月里，除去红斑魔蛛那次算是半个意外的遭遇，他也被先生以其它生物折磨过，但是因为他被迫产卵那次的反应太大，先生没有再要求他怀那些怪物的后代，只是单纯地让怪物发情然后交媾而已，比起令人发寒又死亡缓慢的器具酷刑，肚子里装点怪物精液后被直接咬断气管显然舒服得多。

    不过先生的古怪东西和手段实在太多了，他也不能确定这个选择是对的，也许先生这次决定要让他产卵也说不定。

    “请不必担心，在确定你身心能承受前，我不会再尝试进行更多实验。”先生含着笑意的目光似乎看穿了琳的想法，直接回应了琳心中的疑虑。

    琳看着男人温和的面孔点了点头，心倒是稍微放松了一些，先生虽然恐怖，至少不曾违背自己的承诺。

    只是当他跟随先生踏入收藏室，在漆黑一片的走廊中走了片刻，看到眼前一个巨大的凹陷圆池里的景象时，血色刹那间褪去，让他的脸色变得比当初面对红斑魔蛛更苍白，恨不得回到选择之前，把那个轻易说出“活物”的自己摁倒在地。

    “先生.....这是什么......”

    “‘万蛊池渊’——客人给予的名字，是很有趣的藏品。”

    先生温和地吐出一个对琳来说相当拗口的词，他站在池边，拄着木杖上的双手随意交叠，低头欣赏有着瑰丽虫神雕刻的圆池内部，仿佛看不到池子底部正在翻江倒海的虫豸蛇蚣，而琳也盯着池壁，但不是看不到那些东西，只是他只瞥一眼就迅速移开视线，否则他觉得被插着尿道串珠的下体都快失禁了。

    ——池子内的虫和蛇数量如此之多，已经完全覆盖住池底。

    即使琳生前曾经在密林里闯进过虫的巢穴，但密度和种类，远远没眼前的景象多。

    背壳坚硬的圆甲虫，毛刺竖起的蠕虫，头部圆润的绿斑蛇，硬尾颤动的沙纹蛇.......这些虫蛇看上去并不在意彼此的存在，持续地在池底游动，像是在急躁地寻找着什么，却没有互相杀戮，只是不断地互相纠缠，践踏，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噪音。

    这些可怕的东西在琳看来，显然和有趣没什么关系。

    “所谓的‘蛊’，本应以某种介乎于生物与灵体之间的‘虫’，自相残杀后所生的奇特怨灵，但客人所支付的‘万蛊池渊’则不同，任何毒物放入其中，都会转化为与‘虫’类似，处于虚实之间，在吸收足够多血肉再彼此杀戮后，同样能产生‘蛊’。”

    先生详细地解释着，示意琳注视池底的虫蛇，琳不得不又把目光转回去，浑身僵硬地盯着无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