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关上了房门,琳低着头,呼出了长长一口气,淡绿眼睫下的银瞳在烛光中变得黯淡。
无论是阅读也好,到处跑探查城堡情况也好,偷偷嘲笑那个怪物也好......不过都是在掩盖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
生物都畏惧痛苦,畏惧死亡,不过是普通精灵的琳当然也不例外,而无论是足以让人发疯的折磨,还是极度恐怖的死亡,他今天都经历了好几次。
强颜欢笑,掩饰不了灵魂的瑟瑟发抖。
在只有他一人的安静环境下,他无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地狱般的记忆不可避免地浮上脑海,一阵反胃又冲上咽喉,琳猛然捂住嘴,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间角落的洗漱区,死死抓住陶瓷台的边沿,胸膛激烈起伏,又一次激烈地呕吐出大量的黑液。
这些清淡如水的漆黑液体,再一次提醒他自己早就不是活着的正常生物了。
而是一个被复活,吞噬自己尸块而活动的扭曲存在。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琳茫然地注视着自己吐出的液体,从面前的镜子中,看到自己戴着女仆蕾丝头饰的苍白面孔,仿佛有种超越常识的虚假,火辣辣的喉咙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无比真实。
他麻木地脱下紧窄繁复的女仆衣装,没有动下身的贞操锁,放了点热水简单地洗漱了几下,身体都还没完全擦干就赤裸着走出去了,也懒得穿旁边衣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宽松睡袍,直接走到床边,把自己扔到像棉花一样柔软的床上,拿比麻布更温暖的丝绸厚被,随意把自己盖起来。
也许是在那恐怖的灼刑中把泪都流光,琳眼角干涸着,虽然有些发红,却什么都流不出来,只能直愣愣地盯着木质的天花板。
他身心都无比疲惫,如果是原本的他,估计背脊刚沾到床褥就能睡死过去,但此刻在一片寂静中,他的唇只要一张,喉咙就想要涌出惨叫,尖耳一抖,能听到炭块被烧得裂开的闷响,闭上双眼,眼前是焚毁肉骨的火海,下身的锁仿佛变成了那些狞狰的烙铁,烧烂他的肉穴和阴茎。
不行,这样根本就睡不着。
琳摇摇头,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涌现的恐惧,但露在被子外的手还在不断颤抖,怎么都没办法停下——
“琳。”
“!!!”
精灵猛然睁开眼睛,熟悉的冰凉触感差点让他从床上跳起,一阵无形力量轻轻按住他,他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才无力躺下,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鬼魅般出现在他床边,坐在椅子上握住他手心的男人。
“不必紧张,我没有监视你,只是感觉到我的仆从一直无法安宁,才来看看你。”
先生微笑,语气轻柔地解释,他这次没有带木杖,而是用自己的掌心包裹着精灵颤抖的手,压下了那丝恐惧的颤抖。
“你要有充足的休息,否则应对日间的课程和训练会很辛苦。”
“......我睡不着,先生。”
琳垂下眼睫,生硬地回答,让他睡不着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但他也没力气在内心咒骂了。先生也没计较仆从稍有些不敬的态度,唇角笑容不变。
“是因为下午的惩罚吗?”
“嗯。”
“你后悔攻击我了吗?”
精灵瞳孔收缩,很快就恢复,认真地思考了好一阵,缓缓摇头,银眸盯着先生有着淡淡皱纹的温润面孔,没有掩饰地说了出来。
“不,那是现在唯一有机会离开这里的方法,我不会放弃的。”
“很高兴你没有放弃反抗的心,琳。”先生轻笑,并不是讽刺,而是发自真心的赞赏。
“明天......还有机会吗?”
“有的,你每天都有挑战我的机会,我也不会因为你在挑战中的任何冒犯之处而惩罚你。”
——机会。
琳目光落下,看着依然被先生握住的手,瞳孔微微放大。
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先生要立那些奇奇怪怪的约束戒律,又愿意给予他如此充分的知识和训练,甚至大方地给他离开的机会和晚上的自由时间。
“.......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我崩溃,对吗?”
“琳,你真的很聪明。”先生的薄唇弯出和蔼的弧度,比琳见过的所有贵族都更优雅而令人亲近,眼眸如渊,却没有任何恶意,只有非人能理解的平和。
“毕竟任何人,都无法抗拒近在眼前的希望。”
“是啊......我也不能。”
琳喃喃地道,颓然地陷在软绵绵的床垫中,口中满是苦涩。
“先生,你以前的仆从,曾经有成功逃走的吗?”
“很可惜,并没有。”
先生坦然吐露,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每一任仆从的待遇都与你相同,我同样给予他们学习和逃离的机会,他们也顺利成为举止谈吐得体的优秀仆从,最长者曾为我服务长达百年之久才精神溃散。”
“但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