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太阳照常升起,维多利亚照常裹着大衣,挤进轨道车,到警署上班。
趁着清早警署里人还不多的时候,维多利亚端了一杯咖啡到斯旺旁德警长办公室。
“圣主明鉴。有新线索,长官。” 为了不耽误时间,她放下咖啡就接着说了下去。“伯爵被麻醉的事夫人知道。另外,她生前可能吧什么重要证物吞下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在今晚的葬礼上能被取出来。”
“谢谢。”警长立即把咖啡端到自己面前,撕开瓷盘上的糖袋,边往杯子里倒边说:“伯爵知道自己会被麻醉的事吗?”
“不知道。至少他说不知道——我也不认为他在撒谎。”
警长深吸了一口气,为接下来的长句子做准备,“我曾经怀疑伯爵会不会是买凶杀妻的人,然后故意在夫人被杀的时间被麻醉,制造一种他也是受害者的假象。但是这太没有必要了……”警长揉了揉扒满胡渣的下巴,回忆起自己几年前做胸腔引流术时,医生向他解释过的麻醉的风险。“麻醉非常危险,如果他计划麻醉自己的话,至少会联系好一个能随叫随到的医生以免有意外发生,而不是让他最信任的家庭医生在当晚的宴会上喝得烂醉,第二天都因为宿醉而无法出诊。”
“是科尔比医生吗?”维多利亚问道,“他在宴会当晚有进过伯爵的卧房吗?”
“据那几个一直在宴会桌旁服侍宾客的男仆说,他没离开过宴会厅,并且在十一点左右就和其他客人一起离开山庄了。”
“我认为夫人一定请了个‘帮手’,但是现在看来,科尔比医生不太可能是我们要找的这个人了。” 维多利亚的嘴角失望地向下坠了坠。警长在这个时候转动了一下靠椅,以便他翘起二郎腿。他摸起桌上的报纸,打开随便一页,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地方——看似在阅读实则在沉思。
与此同时,维多利亚稍侧了侧身,瞥了眼背后的像棋盘一样格子玻璃墙。这面正对着警长书桌的透明的墙,能让办公室里的长官随时“监视”门外的下属的同时,也让外面的人把办公室内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她明白自己不该在这继续待下去,毕竟她只是来送杯咖啡。但又不能拉上厚重的窗帘——那样更容易引起怀疑,于是维多利亚抓紧时间向长官报备行踪,“我今天下午六点左右会到省属皇家医学院北校区的太平间外与伯爵碰面,之后便会搭他的车前往海蛇峰参加夫人的葬礼。如果我明天没有按时来上班……”
“万事小心,维多利亚。” 警长“刷刷”抖了抖手中的报纸,没有抬起眼皮,“我认为伯爵的是真心爱他的夫人并且想要揪出凶手的。而且今晚会有不少报社记者在现场,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愚蠢,在相机面前作案的。圣主保佑你,孩子,我相信你的能力。”
“好的长官!圣主明鉴。”维多利亚敬礼完毕后就离开了警长办公室,那句“相信你的能力”令她备受鼓舞,心潮澎湃不息。
集体办公室墙上的钟摆在电话铃声、打字机按键声、交谈声和男警员之间略带恶趣味又无关痛痒的调侃声中疾走。下午五点十五分,维多利亚准时离岗,准时搭上五点二十八那趟轨道车回家,用三分钟时间拿上装着威廉和自己的丧服的手提箱,两分钟向罗莎林道别,强调今天工作上有安排不回家吃晚饭,随后又风尘仆仆地出了门,准时赶上五点五十五分的轨道车,于六点零九分到达了医学院北门。六点一刻的时候,满头热汗的女警在太平间门外与那位刚脱下白大褂的先生顺利接头——于是她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初冬的夜晚来的早,维多利亚身上已经裹上了一层暮雾,而身着的粗花呢西装的威廉更是可以毫不突兀地融入夜色。
“砰”,车门关闭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向小道上的黑车。卡洛斯站在车边向他们招手。维多利亚和威廉相觑一笑,一起走向他们成为搭档后的第一个“任务”。
“这栋楼里,一定有更衣室吧?” 卡洛斯开启车尾箱,接过威廉手里两个沉重的箱子,放进尾箱后顺手拎出两个牛皮手提箱,用他的尖下巴指了指他们身后的两层的古典建筑。他的金色长发在昏沉的路灯下也亮如金箔,头上戴着象征着神使地位的牙白色珊瑚雕成的冠——比起国王的皇冠,它看起来更像是花环。他身上宽大的蓝白教袍摆垂落在地上,扫着有些湿润的地面。
正当维多利亚准备问出“这是什么”的时候,伯爵摸索着从副驾驶座上钻了出来,他朝车尾的众人微微一笑,目光从车顶和威廉肩上越了过去,“圣主保佑,布鲁克女士和韦德先生。抱歉昨天忘了跟你提这件事了。这是猎鹰族的传统服饰。要接近逝者,你们最好打扮成祭司的助手。我相信你们不想被记者的相机抓到,而我也希望能够尊重罗宾族人的习俗。所以,能否请你们换上这套衣服?”
维多利亚胸腔里窜上一股怒火,想要指责伯爵“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今天本可以打个电话到警署通知我这件事的!”,但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感激伯爵的考虑得这样周到严密,她只是为这近一个小时的奔波感到不值得而已。于是她接过送到怀里的那个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