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昱步子慢些,站在门边的半明半晦中,望了苏晏一瞬,眼底隐约浮着一抹笑。
须臾,移步过来,“惊讶”一声叹:“苏大人竟伤地这般重,何人如此胆大,真是该死!该死!”又怒道:“这医者都是吃干饭的么!血透衣衫都不知换药!”
柔嘉忙道:“药在哪儿!我替你换!”
苏晏又让了让,让开她揪着自己衣袖的手,躬身道:“无妨,不怪医者,是微臣方才在写折子,一时误了换药时辰……医者说,微臣这伤只是多淌些血,无甚大碍……郡主,不必担心。”
柔嘉哪听得进去这话,眸光立刻四处打转找药。苏晏见她那样子,心中轻叹,不动声色又退了一步,道:“郡主千金,微臣岂敢劳烦,这等粗事,还是让下人来做便好。”
柔嘉还要再说什么,姬昱却道:“柔嘉,你别逼苏大人了,你看这大冬天的,苏大人都被你逼出满头大汗了。”
“十七叔我……”
“十七叔知道你担忧苏大人,但你堂堂郡主身份,亲自为苏大人换药,不是反而令他惶恐,折煞他。”姬昱笑着面向柔嘉,温声劝道。其实她与柔嘉同岁,但顶着一个叔的身份,说话做事就当真不像一代人。
柔嘉这才作罢。
恰好瓦当奉茶进来,见到苏晏这样,“嗷”的尖叫,手中茶盏差点甩飞出去,带着哭腔扑过来,“少爷你没事吧,早上还好……”被苏晏一个冷眸扫过来,将余下的话逼了回去。
瓦当将苏晏扶进里间换药,又更了衣,才出来。期间柔嘉上下交叠着两手,在姬昱面前晃来晃去。
姬昱捧着茶盏,轻吹汤花,将一点笑埋在其中。
苏晏再出来时已是半盏茶后。与姬昱寒暄了几句,便听见他问:“谁人伤得你,来历查清楚了吗?”
苏晏垂眸:“回殿下,昨夜刑部的宋大人到访,听闻是彩云间之人。”
“彩云间?”姬昱挑眉:“这还真是小徒孙掀了祖师爷的像,足上首下了!”
郡主听到“彩云间”三字,皱眉问:“彩云间?苏哥哥,你怎的和一间花楼扯上了干系?”
苏晏还未来得及答,姬昱笑道:“你苏哥哥捏着彩云间常客的把柄,人家自然要找人收拾你苏哥哥。”
“彩云间常客?是谁?”柔嘉捏着拳头,义愤填膺道:“谁人竟如斯有恃无恐,我要告诉皇爷爷去!”
苏晏垂着眼皮,半晌,徐徐道:“昨夜宋大人救下个彩云间花娘,那花娘说有卢劲和李狄通敌的证据……而李狄,恰是微臣办的。”
“通敌!”柔嘉惊怒道:“皇城根下,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不思悔改,还妄图杀人灭口!”转眸一看苏晏薄瓷般仿佛一不留神就会碎掉的苍白面颊,一时更是气愤,连连道:“我要告诉皇爷爷去!我要告诉皇爷爷去!”
恰这时有下人叩门,说“王爷请郡主回去有事”,柔嘉担忧且依依地看了苏晏数眼,才被下人三催四请着离去。
而苏晏只是垂着眼皮,全程未回给她一瞥。
柔嘉一走,苏晏低顺模样顷刻一收,眸底绽出冷光:“戏臣陪殿下做齐了,现下臣伤重难支,恕不能久陪。”
“做戏?”姬昱挑了挑眉:“苏大人何时在做戏,我竟眼拙至斯,未看出来。”
苏晏不避不退,直截了当道:“殿下带着郡主来看微臣,用意何需臣来挑明。”
“说说倒也无妨。”
苏晏垂眉,片刻道:“郡主乃二殿下之女,二殿下与三殿下一母同胞。此案虽已至刑部,但查探尚需时日,殿下心急,昨日将一个证人送到刑部不够,还要借一张口将案子先行捅到陛下跟前。郡主身份,照理与三殿下比与殿下更为亲近,由她不经意道出,方显得不偏不失,亦掩了殿下千般盘算筹谋、良苦用心。”
姬昱没有答他,只是喝茶,眼尾微微上挑,显出狐狸之态。
苏晏继续道:“殿下知道郡主对臣……的心意,有意携郡主至此,借臣之口,令郡主义愤填膺,激慨之下,势必将此事道于陛下所知,届时一切水到渠成,殿下只需隔岸静观,赏火烧连营即可。”
姬昱拿盏盖撇去浮沫,嘬了一口,笑道:“知我者,清河也。”将那盏搁在几上,淡淡一笑:“你这样的人,无法收于麾下,当真只有灭了口才好。”
“殿下过奖。”
姬昱笑道:“其实这戏也不单是为我做的,我何德何能,请得起这一身傲骨的苏御史。只不过你我恰好目的一致,暂同一段路罢了。”顿一顿,方半哂着道:“苏大人也不喜欢卢郎中,不是吗?”
苏晏不置可否,拱手道:“参劾奸佞,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姬昱一笑:“不说这个。那卢劲现而今已是块死肉,咱们费不着为了他浪费时间……”眸光在苏晏案前一扫,往圈椅的扶手上懒懒一靠:“你一封折子一封折子的上,将我手下剪了个七七八八,这个账,怎么算?”
苏晏还是一句“微臣忝为御史,不知何人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