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的簇拥下爬起身来,手捂着腹部,眼睛看向马车远去的方向,目光渐渐幽深起来。
衍王府的奴仆按照衍王一贯的作风,驱散周围聚集的百姓。
衍王却把贴身的侍卫叫到一边,附耳轻轻说道:“把今日这事散播出去,越大越好。”
他眯着眼,忍受着腹部传来的撕裂疼痛感,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马车渐渐离皇城越来越近了。
出入宫禁,身上有许多东西都是不能带的,故而所有人须得在城门处登记搜身搜车。
因着这一道程序比较繁琐,城门值守的人力又是固定的人数,于是这一检查起来,便耗时颇久。
姜嬉她们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马车颜色装扮各异,车角挂了各家的木牌。
她撩开车窗的帘子望出去,看见各家贵眷都下了马车活动筋骨。
已经有人看见这边的马车,目光频频往这边望过来。
却碍于单青山和闵英两位大汉杵在外头,不敢靠近。
只有姜妩穿着一身嫡女才穿的浅紫色衣裙,直接过来,盯着车角郡主府的木牌问道:“这不是郡主府的马车吗?”
单青山和闵英和她都有过一面之缘,齐齐道了声:“是。”
是归是,但还是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仿佛这就是他们厌夜王府的车架一般自在。
姜嬉听见声音,撩开帘子,看姜妩站在马车下。
她虽装点得精致,粉也扑得厚实,却仍难以掩盖眼下乌青。
见她这样,似乎是有话要同姜嬉说。
姜嬉转头向顾煊征询意见:“皇叔,我要下去一趟。”
顾煊此时已然平复许多,闻言道了声“好”,并未说多的话。
得他点头,姜嬉便提起裙摆,下了马车。
她一下马车,前面站在各自车前的贵眷们都纷纷往这处涌来。
姜妩忙执了她的手,拉着她快步走到远远的宫墙下。
姜妩站定,往回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跟过来之后,往姜嬉手里塞了张纸条。
“这是他要我给那位的消息。我明着过去给显得突兀,你帮我给了吧。”
毫无疑问,他指的便是东宁侯李舒景。
那位,不言而喻,指的是厌夜王顾煊。
姜妩说完话,道:“他醒了,无恙,你且放心。只是对外还不能如此说,所以没有透一丝风声出去。你们一起长大,我怕你担心,便先告诉你,你别说漏了。”
姜嬉笑道:“他最近对你态度可和缓些了?”
姜妩脸上一阵飞扬,轻轻点了点头。她开心极了,闪着眸子,同姜嬉说道:“嬉儿,我有望了。”
姜嬉听了,内心一片酸涩。
姜妩长得不算最好,却也是京城大家闺秀里数一数二的贵门娇女。
她原是可以站在高处,挑尽万人的,却随在李舒景身后低声下气讨好许多年。
情之一字,酸甜苦涩,姜妩也算尝尽了。
而今有了盼头,姜嬉有种为她高兴。
“好好好,总算苦尽甘来。”
姜妩面色突然有些郁结:“上回请太后给你指婚那事,到底对不住你。我也不说旁的什么借口,我当时便只想着……”
姜嬉拍了拍她的手:“无妨,你不要往心里去,眼下好好照顾阿景是最主要的。”
就算姜妩不说,衍王也会利用别的人在太后面前把指婚这事揭个头。
姜嬉如今总算清楚衍王上一世是怎么谋算的了。
先是撺掇太后为她指婚,引起她的慌乱;而后借由执墨一事施以援手,两人算是结交;最后在宫宴上,如果像她想的那般,便是灌醉了一个知名猥.琐的官宦之子猥亵于她,他再挺身而出相救,并且答应她保守秘密,对她百般体贴厚待。以此破解她的心防。最后便是太后在殿上当众问罪,她自乱阵脚,便与衍王有了婚姻上的牵扯。
可笑在,她上辈子竟因衍王欣然接受她的婚事,而倍感温暖。
想来,这大抵全是他的阴谋。
她正想着,宫门前突然传来一名女子的尖叫声。
姜嬉心头下意识猛地一跳,回过头去。
只见那里已经里里外外围了许多人,无一不是宫装妍丽者。
被围住的马车高耸显眼,轻纱飞动,金铃作响,赫然就是郡主府的轻纱金铃车。
糟了!
姜嬉一急,提起裙摆,大步走了过去。
携书正迎面而来,脸色急切得很。
两人交汇,携书一边协同姜嬉往回走,一边道:“是王爷的刀。守门的大人不敢让他的长刀入宫,王爷质疑要入宫,那守门的大人不知怎的,十分不知礼,说了许多浑话,还伸手去抢。单大人看不过去便出了手,将人打倒在地,又砸了几拳。”
姜嬉心中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般,呼吸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