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着,她将试卷放下,打定主意。
刚好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可做,为了减少回国后补作业的痛苦,林未光索性便坐在桌前开始写卷子。
她一旦聚精会神,很难被周遭动静影响,因此当房门被推开,她也未曾察觉。
程靖森单手搭着门把,见屋内景象,略挑了挑眉。
他方才在书房,就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孩儿,只是那时在开会,就没搭理,没想到她这么自觉地回房学习。
桌面上摆着试卷,旁边摞起书堆,林未光坐姿并不安分,指间转着根笔,双脚荡来荡去,一副烦躁又无奈的模样。
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程靖森也不知自己是有什么毛病,兴许是平日里小家伙太无法无天,他格外喜欢看她吃瘪郁闷的模样。
这种心态类似于逗弄家养的小宠物。
他抬脚走向她,并未刻意放轻脚步,然而林未光却还是没立刻发现,在那愁眉苦脸研究题目。
直到身边多出抹身影,她才后知后觉将脸抬起。
她注意到程靖森换了身衣服,衬衣不再穿得一丝不苟,袖口也挽起一小截,比以往那幅随时能出席重要会议的扮相要休闲许多。
失去绝大部分正经冷肃,他给人的感觉偏懒怠,是冷漠疏离性质的,却也的确有很强的吸引力。
察觉到她注意力涣散,程靖森淡声:“发什么呆?”
——看你好看呗。
林未光理直气壮地想到。
但她当然不会这么说,毕竟老男人才刚解除对她的怀疑,她最近还是装模作样些,少给他刺激为好。
想罢,林未光又开始转笔,唉声叹气:“有题不会,实在搞不懂。”
程靖森闲来无事,便在亲手教她和让她去搜之间选择了前者。
他截住那支翻转不停、跟它主人一样不安分的笔,轻敲桌面,“哪道。”
林未光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上阵,稀罕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指向那道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
片刻后。
“有你还要什么家教啊!”林未光茅塞顿开,兴高采烈地刷刷写完解题步骤,“有不会的问你不就得了。”
程靖森直接拒绝:“没那时间伺候你。”
林未光撇撇嘴,故作伤怀:“你嫌我麻烦。”
程靖森见她又开始演,懒得接茬。
已经做完半张卷子,林未光不打算继续,便放下笔侧首,想说点垃圾话骚扰他。
她坐在椅子上,程靖森则立于她右侧方,一手搭在椅背,一手支着桌面,仍是方才教她解题时略微俯身的姿势。
整个完全就是家长辅导小孩的感觉。
可惜,林未光身为被辅导方,心思却没那么纯粹。
她目光落在他手臂上,因为没袖扣固定,袖口松垮着,露出一截瘦削性感的手腕,很吸睛。
唯独虎口处那圈淡色疤痕格外瞩目。
林未光认得,毕竟这是自己亲口咬出来的。
她其实没想到会留疤,碰了碰那儿,问他:“疼不疼啊?”
程靖森看她的眼神仿佛听了一句废话。
他没有回答,而是轻点了点她腰际,反问:“疼不疼?”
林未光怔愣两秒,反应过来。
“你真这么好奇?”她摸摸自己腰间那刀疤的位置,“如果没记错,你好像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程靖森不置可否,重复她当初给的答复:“我摸就不疼?”
闻言,林未光丝毫没有表露半分不自在,坦然自若道:“你可以试试啊。”
程靖森见她又开始不合时宜地犯浑,沉声警告:“林未光,好好说话。”
脸皮真薄。
林未光暗自腹诽,很有眼力见地闭嘴,稍稍恢复正经,耸肩道:“我在福利院的时候弄的,跟人打架呢。”
“我那时刚去没多久,不怎么合群,有次跟小孩起了纠纷,结果引来好多人,其中带头的那个说我有妈生没妈养,活该烂死在那里。”
她说得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模样不似伪装,仿佛早就将过往苦难通通释怀。
程靖森却听得蹙眉,“他们欺负你?”
“没人能欺负我。”
林未光否定这说法,轻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当时就扑过去揍他,结果那小子带了把小刀,这就落下疤了。”
程靖森见过那道疤,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凶险情形,何况受伤的还是个自小娇惯着长大的女孩。
——林未光确实受过许多本不必要的苦。
到这个岁数,共情能力和同理心其实已经消磨的所剩无几,程靖森过早斩断亲缘友情,更是习惯对旁人漠不关心。
林未光是个意外,鲜明自由,不受拘束,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情绪会受到她影响。
而他无可奈何。
林未光望着他,似乎有所察觉,却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