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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重歆起居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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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慵懒地低哼着,轻轻响起了一首奇异的歌调,不是我曾听过的,却是唱给另一个,今天过生辰的姑娘。

    熟络得,就好像每年他都会唱的那样。

    仙族惯来没有过生辰的传统…只有飞升而来的人族。

    我似才在那不渐渐乱得不成调的歌调中回过神来,捧抱着那酒坛久久挪不动步来,心中难言的酸胀像是打破了的光镜,碎成了一地的光点,我甚至不知我而后是如何再踏入那个房间,一坛又一坛的美酒像是不要钱般的在那雪裘的地毯上浸湿了一层又一层,我却好似只是个毫无立场的外人,只能静静坐在书房的门檐之前,看着那瓢泼大雨而下,远方葱茏的云影在那一片雾色之中,都淡成了虚无。

    我本以为这一夜便会在这无止尽的雨声中结束,直至天光江明之时,一阵摧枯拉朽的破碎却猛然将我的瞌睡完全惊醒——

    背靠的房门被我霎那撞开,吱呀一声大开的缝隙里,印呈着一台全然坠倒在地的紫檀书架,厚实的木质沉闷地震起一地的尘土,与此破灭的,却还有那与散落竹简交混在一齐的花瓶碎片。

    早已枯黄凋敝的柳条残败地落在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化作一片灰烬,摔碎的白瓷碎片几是千疮百孔,瓶中洒落的水将那雪白的地毯再度晕开一片污迹。

    我微微一愣,却是认得这个花瓶的。

    那是我昨日出神间不小心再度打碎了一个花瓶,临时从那窗台边挪来用作凑数的…

    期间早便枯黄的柳条我几欲想扔,或心下曾想着去池边折枝新的来换也是无妨,毕竟这春日拂柳,又何愁留着这缕枯黄拜人心情,然如此念着念着却也没干,独独便忘到了今日。

    “陛下…”

    我心下暗趁,恐是他喝醉了酒站不稳,大抵是想借个力,一时连着将这门口的书架都给带倒了去——

    我匆匆方想俯身去拾,以免那散落的瓷片割伤了人,心下又有些侥幸着这好似不过只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白瓷,总比打碎了那些前朝的古董来得要好得多,然下一瞬,却眼睁睁见着那锋利的瓷碎已是先一步被人拾起,深深攥入了掌心之中。

    血一滴一滴地从指缝间落下,就那般星星点点地洒在地毯上,像是冬雪初落的红梅。

    我愕然抬头去望——

    迎面相对的,却只撞进了一副眦目欲裂的瞳孔。

    番外2、重歆起居注(下)

    23.

    那夜,好像什么都发生了,好像也什么都未曾发生。

    恍惚的明灯亮了又灭,灯影跳跃,照见那滴洒了一地的血红。

    极度的愕震之下,我几乎都忘记了如何呼吸,更别提霎那根植在原地的脚步,眼见着那抬眸的身影一步步朝我愈近——

    生物预感危机的本能总是相通的。

    我曾以为我会死。

    而后再想想,上位者滥杀无辜仙侍的日子,好像早已随着三清的衰败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天帝惯来是倡导自主平等的,依法治法…自然是依照明面上的法条治罪,再加上我顶着的又是青丘帝姬的身份,又怎会这般轻易被处死?

    …沅夕的身份意外地救了我一命。

    在我看来的确实这般的。

    而在那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的血液几乎降至冰点,却眼见着对方只是俯身捡起了滚散在我脚边的一道紧塞着瓶塞的小瓶,男人的手全程几乎是止不住地轻颤着,囫囵的疯狂盖过了眼角一闪而过的清明,待到我渐渐恢复思绪之时,那屈身在地的身影眼角已然挂上了一抹莫名的激动与癫狂。

    或许只是我的眼花。

    我这般想着,却见那散落的碎片被一道刺目的灵光扫过,霎那恢复如初,被随手扔在一旁的小瓶的瓶塞孤亘地掉落在拢着腥红的地毯上,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透明的液体夹杂着清脆的水声撞入瓶壁深处,裹挟着那用灵力小心从缝隙中一点一点捧起的草木灰,飘散地混合在一齐,却再也未能复原。

    “…阿岑…阿岑……”

    霎那之间,我只觉面前之人大概已然成为了一个醉后癫狂的疯子,却未曾预料到接下之事更令我跌破眼界。

    男人一面喃喃,嘴角却还嗜着几分温柔的笑,眼神柔得却乎能滴出水来,仿佛怀里轻捧着的瓷瓶,是他唯一珍视的爱人。

    “不怕…不怕。”

    他像是安抚似地将那小小的瓷瓶轻抚两下,直至手中斟着水的小瓶直至将那瓷瓶灌满溢出都未曾停歇:“这是…新鲜的黄泉水…每隔七日都会有人专程从下界送来…你不是最喜欢的麽?……来来,多喝一些,阿岑…好阿岑……”

    他口气温柔,像是在哄着某个撒娇闹脾气的小姑娘。

    “喝饱饱…睡觉觉…长高高,要抽出嫩芽来——将来也要长成苍天大树…”

    那溢出的水渐渐与地毯上尚还新鲜的血迹融在一处,融散的红色在那干涸的雪色地毯上肆意流淌,一如无端坠落与此的花瓣,更像是秋末落了一地的残红。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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