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忒高,徐巧珍低看街上的人影如蝼蚁,树冠里惊出几只乌鸦,呜哇怪叫着从她们身边窜过。徐巧珍唬得尖叫连连,林婵道:“侄媳莫光顾着叫,手也抓紧些,否则掉下去,会摔成肉饼子。”
徐巧珍恼羞成怒,嗓音哆嗦着:“我掉下去、你也脱不得干系。”
林婵笑起来:“侄媳此言差矣!干我甚麽事呢是你撺掇我一起荡秋千,底下一干人听得可是明明白白。”
徐巧珍可谓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她朝嫣桔大声喊救命,嫣桔哪里听得到,和众人一起高仰着颈,手搭着额朝天上看,过了好半天儿,才在秋千迂回的刹那,看见少夫人满面惊恐的神态,连忙去把萧远拽到一旁:“不能荡了,要出人命了!”
秋千惯性地大摆了几个回合,渐慢下来,徐巧珍再也站不牢,双腿抖若筛糠,脚底难固住,但听“扑通”一声,整个人从踏板上滑下来,仰面儿跌摔于地,发髻乱了,手掌一阵疼痛,被青石板面硌破了皮,狼狈的很。
她大喊:“回房去。” 嫣桔及其它婆子丫鬟连忙围簇过来将她扶起,也不及告辞,便朝门外走去。
林婵站在踏板上冷眼旁观,月楼过来问:“夫人怎还不下来?”
林婵弯起嘴角道:“我还没玩够呢!”吩咐萧远:“再来,别手软,我要荡到云里去!”
萧旻正穿过院子往二门乘轿子去,忽听得墙内银铃儿般的笑声,那般的清脆快乐,他怔忡地停住脚步,问萧乾:“谁在里面笑?”
萧乾抬手指着道:“爷看,是九夫人。”
萧旻仰起头,恰望见林婵踩在秋千踏板上,手挽着吊绳欲要飞到白云间,又飞将下来,再飞上去,她衣着娇艳、裙袂翩翩,这样飘来荡去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他痴看了许久,直到笑渐不闻声渐消,才继续走路,无端地,心底却涌出难言的惆怅来。
第玖伍章 毒计
林婵从秋千架上下来,萧远的厮童茗儿跑来道:“小爷怎还在这里,老爷寻你问话哩。”萧远如闻雷声,慌忙去了。
林婵汗涔涔地进房,见是绮雯端来水盆伺候,也没多说甚麽,盥洗毕,坐到窗前矮榻上拿了本书看,眼角余光瞟见她还在踌躇,冷淡道:“你退下罢!”
绮雯顿了顿,反走到她跟前,出言说道:“我有一物要交给夫人。”从袖笼里取出一只锦盒来。
林婵放下书,随手接过,揭开盒盖子,里有张折叠的洒金笺,不由浅浅笑了,问道:“是九爷捎来的信麽?”
绮雯压低声儿答:“是旻少爷吩咐我交给夫人的。”她添了一句:“并无旁人知晓。”
林婵脸色倏得阴沉,一把攥紧锦盒,朝她用力掷去,狠狠打在肩处,再噼啪掉落在地,信笺也随之轻飘至她的脚前。
“无耻的贱婢。”她厉声叱喝:“你替侄儿递信给婶婶是何意图?可知私相授受乃乱伦之举,与法不容,与理不合,有悖家规,传扬出去,不仅令九爷蒙羞,败萧府声誉,我更是百口莫辨,死无葬身之地。你这般构陷于我,我定要杖责你百下,再绑去老太太处问惩!”
绮雯“扑通”双膝跪地,颤颤兢兢道:“夫人冤枉,我也是和旻少爷这般说辞,死活不肯答应做的,他便用主子身份威逼相挟,我实在迫不得已而为之,请夫人饶恕!”
林婵不理:“一派胡言,他相挟你,你便照做,不管事非轻重,善恶忠奸,我纵是菩萨心肠饶过你这趟,难保下回又有谁相挟你来害我。我再难容你,定要将你驱府发卖。”作势就喊月楼进来。
绮雯大惊失色,一面磕头,一面道:“我知错了,请夫人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月楼隔着帘栊问有何事,林婵沉吟了会儿,只道你守在外边,又看向绮雯:“你要怎样的将功赎罪?”
绮雯回话:“旻少爷与我实无害夫人之心,要害夫人的另有其人。”
林婵冷笑一声:“另有其人?你还不直说?”
绮雯道:“是少夫人......”
林婵打断她的话:“我听你编?!侄媳整日里来我这里一起做针黹,大家和和气气、亲亲热热,今儿还一道荡秋千玩儿,哪里来的冤仇气要害我?”她佯怒道:“你若不说个子丑寅卯出来,我打点伢婆子把你卖至娼寮,到时有得你好受!”
绮雯晓得此时再无退路,一咬牙豁出去道:“俗说花枝叶下犹藏刺,人心难保不怀毒。夫人自认为的和和气气、亲亲热热只是表相,少夫人表面慈善,确是不安好心,前时嫣桔领我到她房里,我一时发昏抱怨了几句,她便说可帮我出气,让我替夫人绣那幅喜鹊登枝图,绣完再浸入毒粉,待老太太展卷凑近观赏时口鼻吸入,她说不致命,只昏厥几日自会苏醒。但夫人的麻烦可就大了。”
林婵凝神细听,开口问:“你若照做也是逃不开干系,毕竟图样为你所绣,我拒不认就是。”
绮雯道:“话是如此。但府里已定下的规矩,给老太太献寿的绣品需得夫人亲绣,你不遵规矩,献我绣之物,若我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