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咬紧牙跟上。
八公里的时候,姚起东趴下吐了,零散的几个人更少,到最后,跟在江喻身后的只剩下宁凛一个人。
江喻像是终于察觉了这个学生,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没有欣赏也没有轻蔑,他专注地看了他几秒,然后说:“别跑了。”
宁凛强忍着喉头的干涩,他拼命摆臂,去摆脱地心引力对他越来越沉重的双腿的吸力。头发早就被汗水打湿了,藏蓝色作训服衣服贴在身上,衣摆正往下滴水,跑一步掉一滴,第二滴又快速凝聚起来,致敬他酸痛的肌肉和惊人的毅力。
宁凛不想说话,但对上江喻的眼神,他忍不住开口,嗓子火燎火烧的,“那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江喻有点意外,但他不会拐弯,直说道:“你跑不动了,别跑了。”
宁凛嗤笑:“你看不起谁呢!”
二十公里跑得一群人虚脱,他是唯一坚持下来的一个,虽然看起来很费劲,但他坚持下来了。
就冲这点,他觉得自己特牛逼,至少比大多数人都牛逼。
江喻:“我没有看不起你。”
宁凛:“那你就别管我!你放心,我比你想象的还能吃苦!”
江喻看着他狼狈的脸,少年有一双水洗般的眼睛,明亮灼人,傲骨和倔强都藏在里面化作火焰,燃烧不熄。
那一刹那,他仿佛被里面的光烫着了,有些仓皇地别开眼。
江喻将嘴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转回头,说:“我也没心疼你。”
虽然他确实,比他想象的要能吃苦。
江喻:“你已经不行了。”
宁凛歪嘴笑,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车,“老师,男人可不能随随便便说自己不行啊。”
江喻面色严肃,不搭理他的玩笑,“别逞强,下次我会换一个标准重新要求你们。”
“什么标准?”
江喻跑得气喘吁吁,缓了口气,说:“按女生体测的标准,八百米,三分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尾音仿佛带着一丝笑意。
说完,他开始加速,将宁凛甩出一段十几米的距离。
风呼呼地吹,没一会儿,他跑远了。
宁凛拽着包带,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他本来都要停下了,硬生生因为他这句话又逼自己迈开脚步。
他盯紧江喻,他那句玩笑话化成了无形的力量,往他虚软的身体里打进一剂强心针。他承认,他被刺激到了。
宁凛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包带用力一扯,紧紧扣住肩膀。
“他妈的!”他大喊一声,憋着股气就往前冲。
整个操场都回荡着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掷地有声——
“士可杀,不可辱!!!”
九
最后,全班跑完二十公里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江喻,一个是宁凛。
夜风从树叶里穿过,拂过每个人的脊背。一群大男生在操场上或站或坐,就着黯淡的光线看着眼前较劲一般跑圈的两个人。
江喻目不斜视,在漆黑的操场上跑完二十公里,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背着包的年轻男孩很快跑到他身边,越过他,停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他不说话,宁凛更是没力气说话,两个男人就这样站在树底下,沉默相对,不言不语。
夜色里,江喻站得挺拔,他也喘气,但腰背仍旧笔直。
他将目光放到远处,扫过那些或疲惫或麻木的脸庞,最后定格在宁凛有些苍白的脸上。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宁凛捂着肚子,世界在他眼前旋转,慢慢成了悬浮的泡沫,他听到江喻问他的声音,张嘴,只回答了“宁凛”两个字,忽然眼前一黑,全身脱力往后仰去。
宁凛重重倒在地上,他浑身是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大地的沙砾刺挠着皮肤,他觉得身上很痛,哪里都痛。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江喻冲他急切地跑来,一边跑一边叫他的名字。
“宁凛……宁凛!!!”
*
再醒来的时候,宁凛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江喻坐在床边,捧着一份报纸看,冷峻的脸庞上有种不动如山的沉稳,淡淡地说:“醒了?”
宁凛翻了个身,正对着他,“老师,问你个问题。”
江喻:“你问。”
宁凛呲牙:“要我是你儿子,你也会这么折磨我吗?”
江喻神情很平,一句废话都没有。
“我没有儿子,也没有结婚。”
宁凛乐了,躺平,把自己大字型摊在床上,“也是,你看着就不像能找着老婆的。”
江喻拿着报纸的手一顿。
宁凛自顾自说:“巧了,我也没爸爸。”
江喻不擅长和人交流,也不喜欢和人闲聊。但这个躺着的年轻人刚刚给他展示了出了新的一面,是专属于年少之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