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路灯刚刚亮起,院子的白色雕花镂空铜门缓缓分开,一辆漆黑的车子悄无声音的驶入了院落。
“小孙,你先回去,我待会再给你打电话。”坐在后排的男人声音低沉平稳。
“好的喻书记。”小司机一边回答,一边把车慢慢停稳。有些昏暗的院子里,依稀可以看见已经停着一辆军部牌照的大G,宅子大门大开,白色灯光漏出,里面似乎有人影卓卓。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送喻书记来这里了。
只听说是喻书记的生母住这里——
孝子。
天家密事,不可再多打听。
他能走到今日,靠的就是他少说群陆叁伍/思八零.久思零多做不打听。
男人没有其他的指示,车子停稳就直接下车迈步登上台阶。又缓缓把车子驶出雕花大门的时候,小孙又往后视镜瞄了一眼。
宅子的门已经关上了,喻书记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里面。
“大哥。”
男人走进屋,原本在客厅里一站一坐等着他的两个弟弟都走了过来。他微微一笑,视线在宽阔的厅里一扫而过,却是没有看见某个瘦弱的身影。
许是别处忙去了。
“好。”他微笑着点头,“好久不见了。”
大肚子不该操劳才是。
不过是私家小聚,并没有搞的铺张。本来就是已经到了饭点,几兄弟寒暄了几句,直接走进了小厅,男人看见了摆在圆桌中间的热气腾腾的汤锅,汤锅周围已经摆上了各色菜品,边桌上已经摆好了好几种酒——这里也空无一人。
并没有某个身影。
视线扫过了桌面,桌上却只放了三副碗筷。
“大哥,坐。”穿着迷彩服和作战靴的老幺走向桌子,伸手拉下了主位的椅子,又自己大大咧咧的往旁边的位置上一坐。
似乎对某个人的缺席毫无所觉。
男人眉目不动,微笑地走过去坐下了。
“我们公司的副总,上回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只鹿,”
老四也在最后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他伸手拿起了一瓶血红色的自酿酒,一边开盖子一边说,“泡了一壶鹿血酒。到现在都快泡了两个月了吧——时间刚刚好。”
“连月呢?”男人看着弟弟手里鲜红如血的液体,笑着问,“怎么不见她?”
旁边的老幺抿了抿嘴,看着桌子上的菜没有说话。
“哦,”捏着酒瓶的老四笑了起来,语气平和,“她现在肚子大了不太想动了,就没来,还在还家里躺着呢。我想着她来也吃不了什么,就算了。”
“来来给我,”
可能是冬天气温低,热胀冷缩,季念搞了几下都搞不开这个塞子,对面的喻恒又伸手接过去开始折腾,“我来弄。”
“不好。”
坐在主位的男人却笑了起来,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不容反驳的味道,“难得一家团聚,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躺着?”
“她不来就算了。”
穿着迷彩服的喻恒一边使劲拔塞子一边说,“不惯她这些臭脾性儿,难道还要我去请她不成?”
季念看了喻恒一眼。
“老五你这话说的,”主位上的男人笑了起来,“照我说你这个脾气才真的要改改了——连月大着肚子不好劳累,倒是我们没有思考周全。老四,你让人把这桌子菜都打包了,我们去你那边吃。”
不见(13.等你一起吃饭)
13.
气氛停顿了一秒。
喻恒抬眼看了一眼主位的男人,一声不吭。季念笑了起来,“这样会不会太迁就她了?”
“孕妇嘛。”男人笑了起来,拍拍弟弟的肩膀,顺势站起了身,看样子是真的不准备在这里用餐了。
“李叔,”季念微不可查的叹气,他转身喊外面的管家,“把这桌子菜搬去黄海路,我们要去那边吃。”
连月一个人吃过了晚饭,又在书房学习了一番喻主席的最新指示,这才带着光辉的感召回了卧室。
换上了睡裙,她对着镜子又照了照。
别的地方都没长胖,就连脸上都还是那么瘦,脖子上的锁骨也还在,就是肚子像吹了气似的胀大了不少——到底年纪大了,身体跟不上了,现在进入了孕中期,偶尔还会有些胸闷气短。
不好看。
很丑。
她抬眼看看,衣柜顶上还叠放着一件黑色大衣。
倒是忘了这事。今天该让季念顺便带过去还他的。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想。
不过也不急,他应该会在这边待几个月——不知道到底是几个月,但是他们几兄弟,总还是会再见面的。
叹了一口气,连月摸摸肚子,躺到了床上。翻了几翻,又终于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她看着天花板。
总觉得一切是真是假。回忆里又有很多的过往——可是现在就连老屋也都拆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