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些不屑的道:“说是三十万大军,也就是喊着好听罢了。以前我在宫中的时候虽然没有上手沾过那边的事情,但多少也有耳闻。如今的军中贪腐成风,吃空饷的事情司空见惯,实打实算下来,能有十一二万就不错了。再说了,那骠骑大将军当年确实智勇双全,无人能敌,可他今年都什么年纪,还有什么能耐带兵打仗?至于英国公……呵呵,他又有什么本事,无非是善于投机,关键时候站了对的人,让皇上觉得他忠心,才把军权交给他而已。实则军中还是骠骑大将军一系说了算,他不过是挂个名头,外面信以为真。”
王微皱了皱眉,一想到即便是这次成功拿下摄政权,后续还有不知道多少烂摊子等着自己收拾,就有点头皮发麻。她想起了当年在猎场时曾经和骠骑大将军的儿子还是孙子见过一面,印象中好像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就是个面带骄横说话嚣张的男人。她连那人长什么样子都忘光了,却还记得他是踩着随从的脊背上马,还因为对方没跪好导致他差点摔一跤,狠狠的抽了那个小厮几鞭子。
就冲这作风,她就不觉得骠骑大将军是个多么厉害的人。也许曾经他确实英明睿智吧,但年纪大了,又一直执掌着朝廷的军权说一不二,万一脑子糊涂了呢。起码一个真正理性有大局观的人,不应该教导出如此蛮横的后代。
勋贵们总是看不起世家子弟,说他们虚伪,但好歹人家表面上还是做足了谦逊有礼的样子,干坏事都是私下偷偷摸摸,比不得勋贵们公然欺压百姓,鱼肉乡里。
总之王微不管是对世家还是勋贵都没什么好感,两边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可惜现在她暂时还动不了他们,只能期待一举拿下大权后再慢慢的收拾清理,务必要重建一个清明实际的朝堂。
她连新皇登基后如何开始第一次全国科举的事情都计划好了,摩拳擦掌的等着大干一番,给寒门子弟们一条通天之路的同时,也给自己收集一波真正的有用之人。光靠写诗写文章就能获得高官厚禄这样事情,王微绝对不允许出现在眼皮底下。
可惜她现在还不能随心所欲,起码在尘埃落定前要演好戏份,做足孝顺女儿的模样。
心里想着事,王微随意的道:“可至少他的态度和立场很关键,别忘了,我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个女人,文武百官勋贵世家不会看着我以女子之身上位。你看他们现在一个个的很热情,等到真的把江流拉下台,他们就会立刻翻脸,千方百计的站在英王那边打压我,搞不好还会逼着我交出手里的兵权土地,滚回冀州吃土。所以现在我一定要万分小心,绝对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以攻击的把柄。呵,你以为回长安是难事,岂不知等真的进了大明宫,厮杀才刚刚开始呢。”
不知道陈玉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出不懂的样子扮愚笨来哄王微开心,反正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连点头,用敬佩崇拜的目光注视着王微。虽然一言未发,却又已经胜过千言万语。王微心里虽然清楚陈玉未必就不明白她说的那些,但还是被他这个反应逗得心里美滋滋。
果然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方面陈玉的功力远胜候信梅儿还有其他人。所以王微只是白了他一眼,挥手叫他退下便算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凌晨,外面天还没亮,王微正在熟睡之中,忽然就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梦中惊醒。这些年的军旅生涯让她早就养成了随时保持警惕的习惯,不管看上去睡得多么香甜,一旦有异常,立刻就会醒来。
她下意识的把手伸进枕头下摸住了匕首,但那脚步声在帐篷外就停了下来,紧接着她听见了陈玉的声音。
“殿下,您醒了吗?”
除此之外,外面一片寂静,王微能听见远处马嘶的声音,还有巡视的士兵路过的脚步声。她坐起来,因为是和衣而卧所以也不需要穿衣服,有些疲倦的抹了抹脸,她低声道:“有什么事?”
陈玉的声音压得更低:“营地外来了一个人,自称是江流之子,想要见您一面。”
嗯?江流的儿子,江筠吗?
王微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笑嘻嘻青年的脸,但五官早已模糊,记不太清楚了。
她记得江筠不是最近才和泸州节度使郭熙的长女定亲吗?
有一说一,江流对这个儿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桩亲事肯定是他玩了手段才促成的,不知道私下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郭熙点了头。要知道,以郭熙的身份地位还有资历,他的嫡长女,做太子妃都绰绰有余,怎么可能轻易下嫁给一个众所周知的外室子。这可比王微下嫁给郑桀还夸张。起码郑桀是一方节度使,手握兵权。可江筠有啥?
别说什么他是江流唯一的儿子将来可以继承江流的一切。先不谈江流本身就不是多么的厉害,不然也不会总是靠女人裙带关系和阴谋诡计才能勉强上位了。就眼下这局势,江流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郭熙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吧。
所以王微才断定江流私底下肯定和郭熙有什么交易,总之是给了巨大的好处,才让郭熙动心。
既然如此,江筠不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