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处理的事情比以前少了点,如今轮到原箴熬夜加班,但她手头还能经手最新的消息。
齐国已经彻底分崩离析了,齐国王嗣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开,各地政权割地封王,各自立了五六个自称田氏血脉的王,甚至还有几个人立的是陈氏,说找到了几百年前田氏代齐之前的正统血脉。
即墨君两个兄长似乎早已失去了大权,相继被杀,而越国大军一路杀上去,甚至攻入了临淄城,即墨君败走高唐,势力紧缩,如果这个分裂的齐国还能被称作齐国的话,那也只剩下一半多点了。
即墨君的势力范围看起来也不比其他自立的王侯多到哪儿去。
而分裂后小国林立的情况下,是极不利于一位没有兵权没有血统的女性掌权者的,即墨君的军队相继倒戈,但由于齐国消息不便,甚至没人知道即墨君所在的所谓正统齐国的掌权,还是不是她。
另一面,齐国政变最重要的参与者,墨家,却显得力不从心。
墨门奔走的势力,是可以逆转战局,但他们很多时候更像是附着在城墙上的机关,卡在投石车上发挥功效的零件。有了他们是会让战力倍增,但倍增的前提是有基数。
墨门似乎想要在这场齐国战乱中独立起来,谁也不依靠,但他们如果抱团成为独立势力集团,却因为人手不足,层级关系隐秘,连地方上一些二流三流的半兵半农的军团都不如。
墨门想要招兵买马,招来的农民却不太可能适应他们的集团,他们必须学普通军队那样带兵——可那样他们还有什么优势,这不就是从零开始,蹒跚学步么。
在齐国没有分崩离析的时候,两个神仙斗法,叱咤风云的人物,竟然随着政权崩塌,一下卷入底层。
谁都没在齐国这个大树倒台之前,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树上依附的藤蔓。在大树倒台之后,各方野蛮军武登场的时候,他们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越国这个难缠且陌生的对手,却在齐国分裂之后,一路北上,速度快的另所有人震惊。
而商牟在前线,也正式将部队分开两支,让开一条仿佛直通楚国内部的康庄大道,甚至放弃对那几座渡桥的进攻,停住了脚步。
分开部队,进行这样大的部署调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牍板与军报如雨一样落在成周,辛翳还要为这件事劳心劳力。
但这两支部队成功停在朝歌与濮阳一代,暂歇脚步,静静等待赵国落入网中。
赵王的命令就是让军队恪守在邯郸南侧,不可离开,可后来因为军粮不足,一部分军队又发现他们一直攻守数个月,几乎浸饱了血的渡桥,竟然可以随意通过,他们想要南下掠夺几座村庄夺取粮食。
但赵王心知爱子巨鹿君怕是已经凶多吉少,这不过是跟上次一样的瓮中捉鳖的战术,便死命令军队按兵不动。
可这年头国与国之间的迁徙、入户都极为普遍,赵国至多对至亲有不可背叛的忠诚,可对于赵国……那未必真有多少。有大批士兵家人早已饿死在后方,他们心灰意冷,驻守邯郸城附近,靠近中心,就是靠近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而活下去的希望就在眼前,一大批将领果然坐不住了。
舒不愧是拮据过的小国的君主,很能理解一些民众和士兵被逼到绝路之后的想法,一切都像她预测的那样。去年寒冬冻死的大批百姓,春季却不能耕种必须参加战争的愤怒,一切都使得军队中听从军令的上层将领和下层被征召入伍的民兵,更加割裂。
而楚国对天下昭告的“移民”政令,更是让各国陷入战争的百姓都几乎收拾家当,毫不犹豫的奔向楚国。
在商牟带兵休整,补充军粮时,赵军的主力也陷入了混乱。
低层士官换了一轮又一轮,逃兵反兵杀了一波又一波。
但对于一国军队而言,养马、庖厨、送信、运粮这些最关键的节点,都是由这些被征召的小兵组成的,赵国的铁血,只让那些低层士兵,在天下未一统之前,就先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到了天刚刚炎热的六七月,商牟补充兵力,一鼓作气,绕开主力,冲破防线,带着尖兵一路直奔邯郸脚下。
但赵王还有底牌,他甚至在蔺腹暂时击退秦璧的时候,将邯郸城中的卫兵禁军,支到邯郸南部的垭口,来防止商牟进军。
等到拿出这张牌的时候,商牟意识到,这些禁军就算再难打,但也只是赵国的最后一道防线了,蔺腹都要急的跳脚了,可赵王也是怕了,毕竟手里也没多少牌了,再不打出来,可能就没机会打出来了。
但商牟的压力却不轻,虽说大批赵军陷入混乱,但还是有些军官认为赵国绝不会亡,带着军队转头去咬楚军的屁股,商牟虽然离邯郸近了一大步,却也陷入了前后夹击之中。
甚至有一段时间,南河与辛翳都没有接到商牟的军报。
虽知道商牟所带的大军人数众多,兵强马壮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商牟也没有余力开辟出一条回递消息的路了。
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