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要不是为了额娘,我真想死在战场上。我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上?”
胤祥也湿了眼眶,他是低头低惯了的,但是瞧着弟弟,就会觉得世界上,还是有人不用狗苟蝇营,不用忍辱负重,活着是轰轰烈烈,活不下去了就宁为玉碎。马革裹尸,这也是他幼年的理想,可惜最终得到的,却是案牍劳形。纵有亲王尊位,却陷在朝政阴谋中中,无法抽身。
不知该怎么劝,胤祥只能拿战报拍在他身上:“罗布藏丹津反了。”
十四眉毛猛地一跳,眼神瞬间像出鞘的刀子一般锐利,片刻又收了回去,满不在乎地说:“关我什么事?”
“你要是想披甲上阵,我帮你劝皇上,不过你自己也得拿出态度来,预备着他问话。”
十四望向他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握着拳头眼神乱飞,撇嘴道:“我不想。”
胤祥瞧见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忍俊不禁:“好好好,你不想,你只用照做就可以了。”
岂料十四坚定地摇摇头:“十三哥,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这事真的行不通。皇上刚登基不久,又因为催缴欠款、官商一体纳粮的事,得罪了天下多少文人?我曾被先帝议储,如果又一再建功,岂不是给了那起子小人由头,非议皇上无才?他坐不稳帝位,对你对额娘对姐姐们,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着自嘲地笑笑:“功高震主,舅舅的前车之鉴还不远呢!我还是老老实实听我的戏,学学京里那些纨绔,养蛐蛐养鸽子养鸟,哦,对了,还有捧戏子,当个‘行家’。荒废一二十年,兴许等弘晖的孩子都能上马开弓了,就轮到我出山了。”
等到孙子辈的孩子都能上马,哪里还有他们的位置?说是出山,其实就是诀别。
胤祥苦笑:“你要避嫌,虽然是为皇上好,可那是在有把握战而胜之的情况下。知道国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存银八百万两,广州还有二百万,是六哥拼了老命从洋人手里扣出来的,还要等运河解冻才能运送上京。粮草可能够吃一两个月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是大军断粮,丢了皇阿玛在时打下来的土地,四哥这个位置更坐不稳!”
十四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堂堂大清国,竟然穷成了这个样子。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钱没粮,西北本来稳赢的局势,瞬间又有了风险。康熙在时打下来的土地,也是他经营了好几年的心血啊!
十四挣扎许久,忽又想到自己现在无爵无权,出门买匹马都能被御使参个“暗怀不轨”,还操什么总理王大臣的心?他装作不耐烦地把那军报揉成一团,往外一掷:“关我什么事?皇上英明神武,我只等着在德胜门前高呼万岁万万岁就行了!”
“你!”胤祥还想再劝,他已经一掀帘子躲进了屋。气得胤祥一甩袖子,正欲扬长而去,却见蓁蓁带人守在门外,冲着他福身道:“王爷留步!请随我来。”
见胤祥真的走了,十四在窗前探头探脑地望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蹑手蹑脚地出来,捡了那被他揉成纸团的战报,摊开铺在地上看了,在院子里转着圈地骂:“年羹尧这个王八蛋!就知道窝里横!抢了爷的东西去,你倒是守住啊!小岳子佛标也是窝囊废!连头萝卜都镇不住,白瞎了爷的好剑!”
十四把那军报撕成碎片,跺上两脚泄愤,却听得身后胤祥扑哧一笑:“不是‘关我何事’吗?你自己躲懒,还有脸怪别人?”
他去而复返,十四脸上顿时浮现羞恼之色,也来不及追究为什么,掩耳盗铃般把那些碎纸一拢,转身逃进屋里了。
“怎么?你竟然不愿意去?”
体恤胤祥从军报国的志向,当着一干重臣的面兴冲冲地拍着弟弟的肩膀委以重任,却被他当众拒绝,胤禛不由脸色一沉:“你以往多次为他求情,但是求的都是些无干紧要的小事!朕都忍了让了,但是这是军务,是关系国家存亡的大事!守卫老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也是你爱新觉罗胤祥的责任,兵权岂可当作礼物一样随意赠送?跪到外边儿去。”
胤祥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胤禛登基后实行外紧内松的策略,外面的贪官污吏像割麦子一样倒了一茬又一茬,但是对几个亲信一向是温和忍让的,很多时候连君臣大礼都免了。众人还是头一回见他发怒,当真有点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气势了。
胤祚使了个眼色,苏培盛立刻会意,赶紧遣个伶俐的太监,给太后送新进的贡果去了。
马齐不由为胤祥叫屈:“其实,怡亲王的考量并非没有道理。论公,十四阿哥对西北军务的了解远甚于在座的每一个人。罗布藏丹津曾经被他用策旺阿拉布坦的人头吓得屁滚尿流,这份威慑,能抵十万大军。”
“再说得卑鄙一点,此战我们若有把握,就该把十四阿哥留在京中。若无把握,就该把他放出去。”
十四之前在西北连战皆胜,如果胤禛撤换了他,无疑是一场高风险高回报的赌局。成功,就可以收拢人心,让老百姓觉得皇帝打仗用人,不比大将军王差。但如果败了,老百姓就会说皇帝无德无才,还嫉贤妒能不顾大局,为了打压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