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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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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过是件物什,想要就得到她。但你知道为什么我讨厌穗子吗?”

    宫本还没问为什么,父亲便继续道,“因为,她想要的太多了。想要得到你唯一的爱,想要过踏实平淡的日子,还想你做一个善良懦弱的好人。现在床上躺着的女人不会也像穗子一样吧?”

    他抬起头微笑着问自己的儿子。

    “不,不,父亲。她根本就不喜欢我。”

    宫本明人笑起来,“不喜欢就叫她喜欢,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搬回家住吧,很多事情等着你来做。”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再看了眼床上的女人,“舍不得就带上她。”

    阿成出去接晚玲了,席太太和明哲坐在沙发上等了几个小时,墙上的钟表铛铛了好多下。窗外已是越来越黑,叶宅客厅亮起了灯,门被人推开了。

    席太太站起身往门外寻找晚玲的身影,寻了半天,也没看见。倒见到了上次来送狗的叶宅的真正主人,叶章。

    “席太太,真是抱歉,让您久等。”

    叶章拄着拐后面跟着阿成,勉强展开笑脸跟席太太交代。

    “晚玲今天在同学家玩累了,要过一夜,明天才回来。”

    “这样。”席太太没见到晚玲,刚才提着心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见叶章如此说,心安不少。

    “席太太请放心,她去了同学白曈家,白家商行那个白家。”

    明哲也站起来,和叶章点头问好。

    “我是席明哲。”他主动伸出手和叶章握手,正式礼貌。

    “是这样的,叶先生,晚玲是我亲甥女,她住在您这儿打扰多时,也是不太方便的。这次我来就是想把她接回去。”

    “明日晚玲回来我和她说,叫她去探望您。”

    叶章瞅瞅外面的天色,“席太太,喜欢喝咖啡吗?我这儿有印度来的,美洲来的咖啡豆,你拿回去煮,尝个味,我现在年纪大了反而喜欢喝苦的。”

    阿成听了音,转身去取。

    “从来没听晚玲说起过她在上海还有个您这样的干爹。”席太太旁敲侧问。

    叶章没有刻意隐瞒,“席太太,您知道吕游吧。”

    “见过一次,说是晚玲在奉天交往的未婚夫。”

    “我和吕家是故交,是吕家托我照顾晚玲的。”

    “这样。”席太太不免沉思起来,似乎几个月没有见到吕游了,或许晚玲嫁给他,倒是一个好的归宿。她愧疚,愧疚自己为了儿子,害得晚玲失了清白。

    “席太太。”阿成把取来的几盒咖啡豆递过去。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不用送了,车子就在路边。谢谢咖啡豆,我也回去尝尝。”咖啡豆并不贵重,席太太片刻思量,收下比较合乎礼节。其实她哪里需要醒神的咖啡豆,她需要的是安眠药。

    明哲发动了车子,转头跟席太太说,“大妈,我怎么有种预感。”

    “什么预感?”席太太脑袋又疼了,揉着太阳穴,她可不希望再出什么幺蛾子。

    “晚玲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别乌鸦嘴!”她把话呛回去,头越发疼了。

    (七十三)玲奈

    (七十三)玲奈

    晚玲醒来的时候,不是在她晕倒的吴淞江边,也不是在医院。是在一间和室,她就躺在榻榻米上,原木色的窗棂一尘不染,竹制的方桌安静地靠墙放着,墙上挂了一副穿着金色和服手持小扇的日本女性,脸蛋白如石灰,嘴唇红如鲜血。

    她想撑起手臂坐起来,浑身竟没有力气。回想她来上海这一幕幕,坐在轮椅上表哥那双不中用的腿,还有他那对她不屑的冷漠,她就非要陷进去,表哥本就不属于她的,本就不属于她的。她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泪水划过眼角的咸湿。

    宫本意树滑开门进来,步履轻盈,听不见脚底摩擦地板的声音。

    晚玲睁开眼,他那宽大的和服衣袖擦过她的脸颊,她盯看他的眼,老师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再也叫不出来。

    宫本见她醒来,缓缓跪坐在了她旁边。

    “从前你说我文弱,可你何尝不是更加柔弱。受了委屈只自己忍着,为什么不让自己变强?”宫本停顿了下,见她没有要开口讲话的迹象,又继续说,“还要告诉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

    “什么?”晚玲干枯的嘴唇努力开合。

    “你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宫本扶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高高的姿态俯视她,“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甚至你可以改名换姓,比如…”宫本停顿了下,咽下口水,“叫宫本玲奈。”

    帕拉帕拉脆响的声音,大号的茶壶摔破在地板上,叶章送走了席太太,抖着手指着阿成发火,发泄,或者来说,是训诫。

    “跟我在身边五年了,人都看不住,你还能做什么?”

    阿成弓着腰,头要低进地面。

    “我这就马上去找。”

    “把白曈給我捉来。”叶章拿过桌上的茶杯气得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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