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杨夫子终是不曾说出口。
陆玄序可没理会这些,只低声吩咐旁边那位小将一些事情。而晴军训练有素,有条不紊的将大殿的人往禅室方向搬运。
除了躲在地下的之外,其他活着的,多多少少受了伤。杨夫子与那些个嬷嬷妇人子皆是被踹了几脚,虽疼痛得很,只见着那些个身上都是鲜血的人,便默默叫喊疼的话语咽了回去。
死的多是林家的护卫,足足死了十来个,伤得厉害的也有十来个。赵家这边的镖师们经历的事情多,情况略略好一点,死了一个,伤了两个,其余皆是轻伤。女人们则各自搀扶着,一起回了禅室。
晴军点燃了烛火,一路灯火通明,然而赵安然有些浑浑噩噩的,足下仿佛有棉花一般,软软的。
刚行至偏殿,素锦一把握紧了赵安然的手,抖抖索索指着门口的大男孩:“小姐……你……你看……”
赵安然抬眼看去,原以为自己会哭,只许久,她歪了歪脑袋,冲着他微微一笑。
☆、第 89 章
赵安杰只呆愣了一会儿, 眼泪唰的落下来,飞奔过来一把抱住姐姐,嚎啕大哭起来。
“姐姐, 我好想你, 好想你啊!”
赵安然眼中含着泪,亦是拥住他。十三四岁的大男孩了,个子都与她一般高了。脸颊如同陆玄序一般,也是消瘦的, 看着精神气儿十足,他从小就是活泼的,这会儿瞧着, 好似多了份沉静。
“你瘦了,也长大了。你好不好?”
赵安杰泪水流得更凶,似撒娇搬的嘟哝:“我不好,一点都不好,没有姐姐在,我一点都不好。”
而他身后的那个男孩, 则委委屈屈, 红着眼眶看着他们, 他鼓不起勇气, 不敢像安杰那样撒娇, 恣意发泄心中的伤感。
他兜自忍着, 待得见赵安然看向他,方轻喊了声:“表姐。”
赵安然松开赵安杰,示意赵竹川过来,借着灯光细细一瞧,比起只是瘦削的安杰, 竹川更显得沧桑些,右脸颊一道疤,从眼下一直划到下颌。
赵安然心疼得不行,急忙伸手抚摸上去,发觉这疤痕是消不掉了,当下一巴掌打在竹川肩上:“你,你怎么弄的?疼不疼?”
赵竹川长大了,忍着热泪不敢落下来,听姐姐问,才强自梗着脖子:“不疼,表姐,我一点都不疼,男人嘛,有点疤才正常。”
赵安然只觉得又心疼又好气,狠狠瞪他一眼,怒道:“你们两个,长本事了是不是?这么多年,也不晓得去个信!我多担心?家人多担心?安杰,外祖父最疼你了,你可知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赵安杰不敢说话,讷讷站着,如同小时候被姐姐训斥的时候一般手足无措。
他身后跟着几个士兵,都是十来岁的孩子,许是没见过平日威风凛凛的三将军被人这般训斥过,当下都如同他一样,手足无措的立在当场。
赵安然犹不解气,抡起拳头狠狠砸在竹川身上,她力气小,也不疼,竹川任她出气。只这样,赵安然心中更气,又伸手去打赵安杰。
赵安杰不似竹川那样忍着,立时瘪瘪嘴,泪眼汪汪抬头看着她:“姐姐,疼……”
赵安然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蹲在地上:“你们可知,三年来日日夜夜,所有人都为你们担心。竹川,你娘常常蹲在院子里的花树下,说你最喜欢蹲在树下看蚂蚁。你们连封信也没有,可知你娘担心成什么样儿了?你爹从不提起你们,每日东奔西跑,你们可知道?他是怕一停下来,一歇下来,就想你们,就担心你们啊!”
三人登时哭做一团。
杨夫子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似想要动作,却被陆玄序拦住了。
“他们姐弟相聚,我们便不打扰了,大人,我还有话与你说。”
待得其他人散去,赵竹川勉强止住眼泪:“表姐,不是我们不想写信,实在是军事繁忙,而且我们……名不正言不顺,着实怕被抓了把柄,又怕牵累你们。”
赵安然哭了一场,也冷静下来,他们不写信的缘由,她自是已经想过千百遍,也知二人若是有差池,陆玄序一定不会放任不管,怎么都会让她知晓的。当下便也没有纠结,拉着二人去了屋里。
赵安杰的衣袖破了,安然取了针线替他缝补,听得安杰插科打诨,又是撒娇又是讨好,也不得不软了心气,不再横眉对着二人。
赵竹川见她情绪好点了,才支吾着问:“表姐……祖父与我爹娘……可好?”
赵安然叹了口气,说道:“祖父身子骨不健旺,只总是记挂着你们,大夫说是时日无多,今冬若能撑过去,明年冬天怕也是……”
赵竹川一耳光打在自己脸上:“都是我不孝。”
赵安然悠悠说着:“你也别这样,祖父知道了不晓得会有多心疼。他说你们是做大事的人,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不要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家里头还有你哥哥与我撑着呢。”
赵竹川又道:“我也知道,但心里总是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