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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 闹山庄刀兵相向,忍意气逃chu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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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对姐姐志在必得,只怕不肯善罢甘休,再者,姐姐被山贼掳去的消息瞒不了多久,还须早做准备。”

    正说着,他们听见谢韬和谢夫人说话的声音:“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趁这件事还没闹开,必须快些把真娘的婚事定下来!你去给吕家递个话,请他们派媒人上门提亲!”

    谢知方呼吸一窒,胸口憋闷得厉害,脚下重如千钧,迈不动步子。

    “老爷莫要再提吕家,吕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们遇到山匪的事,今早已经使嬷嬷过来送信,说是给吕公子定了别家的小姐,这婚事是万万不能成的了。”谢夫人本就受了伤,又一宿没睡,这会儿极为乏累,说话有气无力,“依着妾身的意思,这等听风就是雨、凉薄势利的人家,也不是真娘的良配。”

    “如今她还有甚么可挑拣的?”谢韬气得吹胡子瞪眼,如困兽一般在厅堂中绕了几圈,指着谢夫人的鼻子骂,“我把后宅和儿女悉数交给你照管,你就是这么敷衍了事的?眼皮子底下都能把真娘给丢了?出事的怎么不是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被人拐到山贼窝里待了一夜,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啊?这消息如果传出去,我是没脸见人了!还做甚么太子太傅!”

    他字字句句都是诛心之言,谢夫人听了又气又惭,抽抽噎噎哭得好不伤心。

    “闹够了没有?”谢知方冷着脸走进去,挡在谢夫人面前,“我到得及时,姐姐并没有吃甚么亏,这句话到底要说几次你才肯相信?女子的婚姻大事关乎终身,马虎不得,须得细细考察,不是一两天所能定下的,吕公子不肯娶就罢了,我本来也没看上他。”

    “母亲不是我们的生母,却对我们视若己出,但凡有什么新鲜物件儿,无一不是紧着姐姐和我先挑,昨日遭逢变故,受了不少惊吓,却顶着头上的伤,在山上找了姐姐那么久,不能说不尽心尽力。你身为人夫人父,不想着尽快捉拿那起子山匪,为妻女讨回公道;不想着延医请药,为母亲治伤,为女儿压惊;不考虑如何为我们遮风挡雨,只知道埋怨这个埋怨那个。我倒想问问你,有什么脸在这里指手画脚?”

    那几个冒充匪寇的盗贼被林煊暗暗扣下留作人证,谢知方却没有和家人提起季温瑜在中间做的手脚,一是不愿他们为此事担惊受怕,二是防着谢韬动什么卖女求荣的歪心思。

    谢韬被儿子的话气得险些背过气去,指着他“你你你”了半晌,偏又说不出甚么立得住脚的大道理,到最后憋出一句“孽子”,拂袖离去。

    谢知方并不理会他,转过身安慰谢夫人,林煊也在旁边说了些劝慰之语。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廊下站着的少女。

    谢知真听完父母和弟弟争执的全程,脸色惨白,不声不响地离开。

    她下台阶的时候,精神恍惚,一不留神踩空,险些跌倒,青梅连忙赶上前扶紧纤弱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姐……”

    性情活泼如青梅,也知道事态严峻,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谢知真安安静静地站着,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回到房中,和衣躺在床上,看着帐子上的宝相花发愣。

    却说这天晚上,谢知方写了封信,使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江南,不料竟被季温瑜的探子截获。

    季温瑜往信上扫了两眼,漫不经心地移到烛火上烧成灰烬,问道:“谢家姐弟是什么时候回府的?”

    昨夜不慎着了谢知方的道,他醒来之后怒不可遏,又有些不放心谢知真身上的药性,便立即着人去追,没成想顺着马蹄印找了大半夜,却一无所获。

    “未时三刻。”探子恭恭敬敬地回答。

    “只有他们两个人吗?有没有闲杂人等?”季温瑜疑心病发作,生怕他们机缘巧合遇上甚么世家公子,教别人捡了便宜。

    “只有他们两个,谢小姐脸色不大好看,瞧着身体也有些虚弱。”探子将亲眼所见一五一十呈报于他。

    想来为了捱过那药性,受了不少罪罢?

    不过,这也是她不识好歹,自讨苦吃。

    若是乖乖留在他身边,何至于此?

    季温瑜放下心来,又问:“我交待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一切已安排妥当。”探子将一份名册呈递上去,“这是我们按着殿下的意思筛选出的名单,不过稍微许了他们一些蝇头小利,他们便满口答应,无不遵从。”

    季温瑜满意地点点头,命乐伎奏一曲《十面埋伏》以助兴。

    在杀气四伏的琵琶声里,他嘴角噙着愉悦的笑容,看向远处有如实质的黑暗。

    真娘,天罗地网已经布下,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早晚还是要束手就擒,回到我的屏风上来。

    金丝银线,翠羽宝冠,才是最适合你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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