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了两条,此时当着皇帝的面抖出来,不是明晃晃指责他公报私仇么!赵拓被他气得敢怒不敢言,只觉腹中炙火中烧,五脏六腑都被烧得发疼,却只得面上带笑道一声:“陆大人说笑了。”
“好了。”顺兴帝旁观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终是一抬手止住了,“这何晋本是参与了五年前通敌叛国、走私军火案的逆犯,这案子想必陆卿印象颇深,眼下西北漠城一带,复又重现军火走私之事,此案便交由陆卿来主理,务必揪出其幕后主使,斩草除根。”
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漆黑瞳仁一霎染上血色,陆铭却依旧俯首垂眼,面上甚至流露些许因得到圣上重用而萌发出的感激:“臣领旨。”
昔日镇国公府世代忠良,戍守边关,陆家子弟血染沙场的不可胜计。只因着那可笑的,对手握重兵权臣的猜疑,对功高震主妖言的忌惮,对至尊皇位无上权势的贪恋,凭着父亲遭奸人所害,五年前秦岭关一战全军覆没,凭着从陆府书房内搜出的一纸无稽信函,便断定护卫了大兴上百年的镇国公府通敌叛国,贩卖军火,是为谋逆。满门一百四十一条人命尽数被斩,这怎能不叫他,印象颇深呢?
就这样维持着面上无懈可击的感恩与恭顺,他举手投足间的礼数皆是周全:“微臣告退。”
却说沈婉柔近来发现自家兄长似是格外忙碌些,每日里早出晚归不说,偶尔碰见了,也总是能捕捉到他眉宇间笼着的阴郁之色。
心里怀着担忧,却又充盈着对今晚所谋之事的憧憬,这日遂起了个大早,特意守在府门前逮住那将要出门上职的男子:“兄长今日早些回来罢,念念等着你。”
陆铭一张俊颜略显苍白,当是没有休息好,故眼下泛着淡淡青黑,本是形色匆忙,可此时看见小姑娘一双满含期待的葡萄眼亮闪闪,仍旧是点头应下了:“为兄尽量。”
酉时末,已然不算早,却是他为了节省时间,连午膳也未曾用的结果。
他以为她让他早些回来,是有要事相商,自己拿不定主意,却未料到,他将将踏进府门,迎面碰上的一名院中洒扫的小厮一见他,便立时停下了动作,躬身笑着道了一句:“愿主子生辰喜乐,万事胜意。”
陆铭闻言微讶,以为自己是听岔了,遂抬脚继续向听潮轩行去,哪成想他行了一路,这一路上碰见的府中下人,不论是管洒扫的,管吃食的,管针线的,管采买的,甚至是马厩里负责喂养马匹的马夫,他都撞上了,且下人们似是各有各的位置,十步一人,每一个见着他悉都面上带笑,喜气洋洋向他贺一句“生辰快乐”。
他渐渐了然,能让府中众人如此配合听其差遣的,除了那个让他束手无策的小魔星以外,还能有谁?
行至书房门前,一眼便望见了那门后窗棱间的隐隐绰绰的婀娜身影,他哑然失笑,这丫头应是还不知道,当空皓月已然将她拙略的藏身之处给出卖。
不忍坏她的兴致,他配合着她,装作毫无所觉般地推开了门,于是下一秒,一双细嫩绵软的小手便陡然间覆上了他的眼,故作凶狠的娇嫩嗓音在他身后响起:“不许睁眼!不许乱动!”
“好,我不动。”他依言将双手稍稍抬起,语调里浸满笑意,“只是念念将我的眼睛捂得这样紧,为兄便是想要睁眼,也不能够了。”
“啊,很紧吗?”她这样好骗,任他说风就是雨,“那我捂松一点。”
他身量高,她本是极力踮起脚尖方才勉强触到他的眼,如今踮得久了,便有些受不住,遂继续故作凶狠地指派着:“无事长那样高作甚,可把我累坏了,你快把身子蹲下来些。”
依你,依你,都依你。
他顺从地将身子矮下,方便她从身后继续动作:“长官现下还有何吩咐?”
他如此的识相,她甚是满意,言辞间携带的气势更足了些,威风得不行:“现在一点点向那红木桌案行去,在椅上落座。”
无需她提醒,他即使双目被挡也仍旧如能视物般畅行无阻。
对身前男子每一步精准的移动而暗暗乍舌,她反复检查着自己的双手到底捂好了没有,生怕指间漏了点子缝隙,给了他可乘之机。
“喏,案上是一只木匣子,里边装着我送与兄长的物事。”她的唇就在他耳畔,湿热的气体不断向他耳中钻,他被那酥麻触感挠得一颗心抑制不住地发痒,他听见那小丫头用一种堪称洋洋得意的语气同他说,“若是兄长没猜对,那这礼,念念可就私吞啦。”
他轻笑出声,整个人都愈发显得柔和温润:“好。”
伸手入匣,指尖触及一片怡人沁凉,小心拿起,放入掌心细细抚挲,他心中了然:“可是一方印章?”
她闻言惊诧,忙探头过来再一次检查自己的双手有没有捂严实,口中不住称赞:“兄长真厉害,竟这般快就猜中了。”
“既是猜对了,那念念可否松开手了?”他扬起唇,“不让为兄看看你精心准备的贺礼么?”
眼前重现清明,他垂眼,见到掌心中正静静躺着一枚石青色印章,玉质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