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看着模糊的背影,在原地驻足很久的那种喜欢。
程安好有,霸道又强烈地占据她青春的那个名字,叫许箴言。
她在H市一中读书,一中是落败的省重点,由于生源问题升学率年年败退,唯一的优势就是学校的竞赛队,每年能保送几个B大Q大。
程安好在一中成绩一直拔尖,靠裸分也能考一个不错的学校,老师看中她的天赋,建议她靠竞赛冲击全国最好的两所高校,于是,她进了学校化学竞赛队。
而她也不负众望,高二上学期就拿了省赛一等奖,但由于学校前一批辅导竞赛的老师跳槽,他们缺乏全国赛经验,那一年,铩羽而归。
一中老校长不想砸了招牌,花了不少钱和人脉,跟B市竞赛最强的四中达成合作,把竞赛队一批优秀的苗子送去借读一学期,除了日常上课,还跟他们竞赛班的竞赛训练。
程安好就是化学竞赛队唯一的代表。
高中时的她,厚厚的刘海永远一丝不苟刚好够到眉毛的高度,因为后面的头发太长,当年流行的蘑菇头在她头上显得不伦不类。由于缺乏锻炼加上为了抢时间晚饭一直用面包饼干顶替,整个人面色干瘦枯黄,是属于绝对不会有看第二眼欲望的那类女生。
她跟一中的同学分到不同班级,四中进度比一中快很多,而新班级的同学始终以外来者的眼光看她,她跟不上进度,但班上同学的冷漠和排斥就像铜墙铁壁,把她永远挡在外面。
百年名校的学生有自己的傲骨,一个空降占有他们教学资源的人,他们自然不会亲近。
除去复读的日子,那是程安好高中最灰暗的时刻,平时上课吃力,还要顾及竞赛训练。那时候程安好感觉自己就像油干灯尽的烛火,在完全陌生的环境战战兢兢地生活,背后背负的是学校的期盼,面对的是无声的排挤。
那年她高二,但进的竞赛班是四中的高三竞赛班,听说是老校长为达到立竿见影的目的要求的。一群征战沙场战绩赫赫的老将里贸然挤进一个其貌不扬的借读生,那一群天资孤傲的少年自她进来起就把她当成空气。
高三竞赛班二十多个人,每一个人都是题场杀手,程安好绞尽脑汁想不出的题,他们只要看一眼。但她无意听说,这里最厉害的人,据说是数理化三科竞赛之王最近被英语竞赛的老师挖走,去参加全国赛了,不然老师特意留下的难题,下课就有极为标准的答案传阅。
那些人提到他,都是笑着,偶尔带有善意地调侃。程安好握着笔,很羡慕,猜想那一定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
那天,负责有机化学结构式推断板块最严厉的竞赛老师,布置了一张试卷,老师之前有讲过解题技巧,但程安好完全没接触过。老师要求放学之前必须完成上交,她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的试卷寥寥几笔,愈发着急。
她前桌一个叫胡海的男生举着一本笔记本在班上吆喝:“我许哥有机化学的独家解题秘籍,仅此一本,欢迎大家以物易物!”
胡海有点胖,喜欢吃零食,但他跟他们口中的许哥关系似乎不错,他的独家笔记,他这里都有。
程安好以前见过,竞赛班有同学拿零食跟他换过笔记。
那时她的生活费每天只有十五块钱,但她还是拿晚饭的钱,买了一包薯片和一瓶饮料,小心地摆在胡海的课桌上。
她摸摸头发,努力摆出礼貌的,不那么突兀的笑容。
“那个,我能借一下笔记吗?谢谢!”
胡海像是很为难地皱了下眉,下一秒,鼻子里哼了口气,把桌上的饮料推倒了。
“对不起啊,我不收外地人东西。”
气氛瞬间尴尬,周围人开始小声议论,其中不乏嘲笑的声音,程安好背弯着,就那么杵在那,进退不是。
如果不是被逼到极点,她绝对不会主动求人。
胡海见她还站着,不耐地用手推她一把。
“还不走啊,做不完题赶紧做啊,每次老师要为了你一个人多讲多少题,浪费我们全班的时间,你心里没点数啊。”
一时间,班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密集,却又突然,瞬间安静了。
有人抬脚往胡海凳子上踹了一脚,动作极其利落,胡海差点没坐稳一屁股摔下。
“胖子你敢拿我的笔记耀武扬威?”
“你他妈活腻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四中海蓝色的校服外套他懒懒拉了一半,露出里面纯白的T恤,规矩死板的校服硬被他穿出几分洒脱不羁。他干净的球鞋随性踩在胡海凳子上,微弯腰,背脊绷出好看的弧度。他笑着,却收着眉眼,几分少年人的顽劣凛然。
明明是发小间的几句玩笑,胡海还是从他紧抿的唇线感觉到压迫感,悻悻把笔记交回他手上。
那时阳光打在他挺拔宽厚的背脊,落下阴影,程安好就站在那片阴影里,望着他好看的侧脸,看傻了。
“许哥回来了!这次拿了几个奖啊?”
“记得请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