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郁飞觉得自己像是个被闷气胀满的气球,已经快炸了。
距离男人苏醒已经过去整整一周,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度日如年的煎熬。他煞费苦心熬汤炖菜,却无一例外全都被谢岚截胡,只能眼睁睁地瞅着兄妹俩秀手足情深。他连碰一碰男人的权力都没有,甚至只要稍微靠近一点,都会被谢岚找理由赶出病房去。
谢明很少看他,难得看他一眼,目光里也是无波无澜的,好像他对他的爱意都不复存在了一样。
凌郁飞越想越难受,手下却还是熟练又细致地把各色水果都洗净削皮、切成小小的方块,然后摆成了一个很漂亮的水果拼盘。
端进病房时见一个小肉团子又趴在了谢明身上,胖嘟嘟的小脸直往男人脸上凑,小嘴里还一直嘟哝着:“呼呼……呼呼……”
凌郁飞疾步奔过去,把水果拼盘随手塞进谢岚手里就把儿子抱开了。
“轩儿太沉,别压到了舅舅……”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拍了拍怀里不断挣动的小PP。
其实他这个说法也不无道理,凌轩在凌家二老的宠溺下已经被养成一个小胖墩,像极了憨态可掬的年画娃娃。
但是凌轩本娃却好不委屈,他本是一片好心,谢岚抱着他来医院几次,走廊里遇到过不少病人,或呻吟或痛叫或抽泣,他就记住了,这个地方的人都很疼。所以每次看到这个叫“舅舅”的人,他都会扑上去给他呼呼,让他不疼。
但是每次都会被这个叫“爸爸”的人抱开,他不喜欢这个人抱他,这个人胸膛硬邦邦的让他硌得慌,而且他虽然小,还是能感觉出来这个人不是因为喜欢他才想要抱他,只是因为不想让他趴在“舅舅”的身上。
太讨厌了,凌轩手舞足蹈地挣扎,但是抱着他的人却不为所动,还抱着他离开了床边,坐到靠近门口的角落去了。
其实凌郁飞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谢岚一眼瞥过来,他只好乖乖地远离男人。为避免又被赶出门,他甚至都不敢走动,只好坐在那里巴巴地望着病床上的人。
他自己都感觉自己成了一块望夫石。
眼瞅着水果一块块地被喂进男人口中,虽然不是由他喂的,虽然他特想自己来喂……但这么多天下来他也被虐得有些麻木了,见男人吃得开心,他心里也就宽慰不少。
“啪嗒”,一口口水掉落在手上。
凌郁飞浑然不觉,他怀里的小子却忍不住了——他已经费了吃奶的劲扑腾,结果所有动作都被讨厌的“爸爸”压制,好吃的东西只给“舅舅”吃却不给他吃:“呜呜!呜呜呜……”
委屈的呜咽声终于惊动了谢明,他一眼瞥过来,正看到奶娃儿唇角蜿蜒的晶莹,顿时忍俊不禁道:“你把轩儿抱那么远做什么?轩儿都馋死了……”
凌郁飞眼睛一亮,正要开口却听谢岚不屑道:“别理他,都被喂成小猪一样了,还想着吃!”
“胖才可爱啊,而且吃水果不会胖的,对身体也好……”
凌郁飞不等男人说完,已经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拖着凳子坐回了病床边:“对对,岚你喂他吃两块……”嘴里说着儿子的事,双眼却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
谢岚轻笑道:“哥你来吧,正好你们舅甥俩培养下感情。”
“好。”谢明接过果叉,才把一个苹果碎块轻轻喂进奶娃儿口中,凌郁飞忽道,“岚说得对,他太胖了,还是少吃点的好。”
谢明愕然看着他默默地抱着儿子拖着凳子又坐回了门口,对上凌轩泪汪汪的大眼睛,舅甥俩一个无语,一个凝噎。
妹妹一家三口走后,病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谢明怔怔地凝视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了无睡意,这几日他已渐渐康复,却莫名其妙地没了安身之处。
安置房虽已建好却还没有装修,自然不能住人。他想回之前租的廉价房,凌郁飞却告诉他,那房子他早就帮他退了。
谢明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做,但谢岚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能指责自己的妹夫。小夫妻俩显然觉得他住院休养一阵更好,他也就一天天地在这里住了下来。
他们显然并不知道,单人病房环境虽好,他却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不完全是因为钱的问题,也不是因为他对医院有什么顾忌,只是因为他真的很想回到属于他的生活中去,忘掉一些本不该存在的奢望和妄想。
死过一次的人,也就相当于重获新生。他希望自己能过好未来的每一天,而不是每日沉湎于过去的执念。
但是在这个病房里,时间却像是停止的一般,纵然他们的到来给他带来了很多欢声笑语,却也在一遍遍地提醒着他,现实和梦境的差距有多大。他们走后的每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他都会重温梦中听到的那些软语呢喃,久久不能眠。
门口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虽然声音很小,但谢明本就没有睡着,立刻循声望去。
光线昏暗,床尾驻立的熟悉轮廓却让他立刻认出了来人是谁:“凌郁飞?”
或许没想到他还醒着,凌郁飞一时间并未回答,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