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手术室外。
一个西装革履、年轻英俊的男子笔直地站在手术室门口,脸色苍白,神情却平静如水。在他旁边的长凳上坐着一个神色不安的中年男人,正不住地向手术室方向看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由远而近,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从走廊尽头一路跑来。
“我哥呢?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女子气喘吁吁地停在两人身前,满脸的惊慌焦虑,却掩盖不了五官的清秀姣美。
中年男人看了她一眼,不安中又浮出几分歉疚同情。那个年轻男子却恍如未闻,依然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手术室上方刺眼的红灯。仔细看会发现,那根本不是平静而是呆滞,就像一具没有知觉的雕塑。
谢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浑身颤抖了下,低唤道:“哥……”两道泪水猛地滑落下来。
“我哥……他怎么会被车撞到?我中午见到他时还好好的……他为什么会去找你?你们都说什么了?”
连珠炮似的问题,终于把凌郁飞炸醒过来。
“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他明明看到男人已经走到马路对面,却不知为什么又返身冲向马路中央。男人当时那个样子,好像压根没注意到周围的一切。
他一心想断绝自己不正常的心思才会对男人那么冷淡,谁知在男人走后却怎么都放心不下,男人憔悴的脸像刻在他脑中般挥之不去,连车都没开,情不自禁地就追了过去。
看到男人被撞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差点停止了,疯了似的冲过去,躺在一地鲜血中的男人是那么苍白,他甚至都不敢碰触他,就怕自己轻轻一碰就碎了……直到现在他都依然不能从那种震撼中完全摆脱出来,全身依然在细微地颤抖。
“哥……哥……”身旁谢岚已经抑制不住地啜泣起来。脆弱的样子我见犹怜,他却没有一点怜惜的感觉,耳边持续不断的低泣声令他说不出的焦躁,怒火蓬生。
“你别哭了!你哥又没有——”
“你说什么?!”谢岚怒得瞬间停止了啜泣,全身发抖,“你、你这个混蛋!”
凌郁飞话一出口就自觉失言,被骂作“混蛋”也只能忍着没有反驳,谢岚却仍然不肯放过他,咄咄相向:“凌郁飞你不仅是混蛋更是懦夫,要不然你为什么就不敢承认你爱我哥?”
凌郁飞浑身一震,却依然面无表情道:“你胡说些什么?”
谢岚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不顾精致妆容被化开后的狼狈,瞪着他冷笑:“我胡说?你不照照镜子,你看着我哥的眼神都跟看其他人不一样!你早就不爱我了,你爱的人是我哥!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凌郁飞就是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忍不下去了,他知道谢岚厉害,他当初欣赏的就是她这种女强人的性格,但是他没想到她会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即便她要和自己离婚,他也曾经是她的丈夫,并且永远都是她孩子的父亲!
“是我不爱你,还是你不爱我?没错是我对不起你,但我那样低身下气地求你,就差没给你下跪认错了,你还要我怎样?或者你想我怎么弥补怎么赎罪你只管说啊,我都可以接受——可是你呢,却连一点点机会都不肯给我!甚至在我陪着你的时候,就已经一心想离开我了吧?我真不明白,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婚姻在你眼里只是一场儿戏吗?”
他忍无可忍地低吼,这几个月来闷在心里的疑惑通通脱口而出。他受够了——为什么她可以如此轻易地抛弃自己的家庭、抛弃他?甚至直到今天,都连个理由都不肯给他!
“我是怎么想的?呵呵,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你又是怎么想的?你以为是我想要离婚吗?”谢岚冷冷地看着他,“真正想要离婚的人,不正是你吗?!”
“什么——”
“你知不知道,只要你爱我……就像我们结婚时我所看到的那个一心爱我的男人,那么即使你犯再大的错,我也会说服自己原谅你,尽一切努力来维持住我们的婚姻。可惜……你已经再不是他了……”谢岚的声音里终是起了些许哽咽,她竭力克制住翻滚的情绪,定了定神,再开口时已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从容,“没错你的确在我怀孕、坐月子时都在家陪我,但你成天那副无精打采、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吗?每天长吁短叹魂不守舍的人是谁?我哥不过是去相亲而已,怒不可遏几天无法入睡的人又是谁?还有你让何阿姨每天做的那些菜,那是你爱吃的还是我爱吃的?对了还有我生轩儿那天,你抱着儿子高兴得什么都忘了,但看到我哥一走就马上跟了出去,连声招呼都没打,你都不记得了吗?还有——”
她紧盯着他的双眼,“今天你亲眼看到我哥他……你是什么感觉,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心里早就没有我了,你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婚姻失败的事实,不甘心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而已!可是这样的婚姻,你认为还有挽救的价值还有维持的必要吗?”
凌郁飞呆愣住,谢岚唇边犹带着一缕笑意,使她看起来就像平时一样优雅完美,可是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