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竹迎走后,晋昱系好围裙准备收拾桌子,晋寒川有点洁癖,虽然不严重,但是他不想让父亲忙了一天回来还要看到乱糟糟的家里。
等他刚把桌子擦干净,晋寒川就回来了。
“咔哒。”门锁打开的声音。
晋昱立马扔下抹布,仔细洗了手跑到来人的身边,替他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晋寒川身上有股烈酒的味道,整个人呆呆站在玄关门口,眼神发直。
他立马明白过来,晋寒川怕是被灌得不轻。他酒品相当好,醉了也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只是像这样发呆。晋昱从客厅拿了个矮脚凳过来,拉着像大型布偶似的父亲坐到凳子上,给他脱鞋。
“晋昱?”
“嗯,是我。爸爸你坐一会,别动。”他把晋寒川的手工皮鞋脱下来,按照颜色款式整齐的摆在柜子里第二格,晋寒川不仅有洁癖,还有强迫症。
他听到晋寒川呼吸浊重,知道他现在不好受,连忙又调了一杯蜂蜜水让他灌下去。他没想过要搬晋寒川进客厅,晋寒川看着身形修长,其实身上全是硬邦邦的肌肉,加上他188的个头,他想搬也搬不动。
“晋昱。”他又念了遍他的名字。
“嗯。”温暖的十指在晋寒川的脖颈和太阳穴处轻柔按压,让他的头痛缓解了不少。眼前没这么晕后,他站了起来。
“谢谢,早点睡吧。”晋寒川说完就径自上了二楼。
晋昱背过手去,搓了搓指尖留下的温度,却又有点舍不得似的放开。
他们的相处总是这样,晋寒川沉默寡言,威严冰冷。虽然对他予取予求,但作为父子却亲近不足。那也是自然的,毕竟连他自己也知道,他不是晋寒川的亲生儿子,只是一个被人抛弃后又幸运的被他捡到的小猫小狗。
是的,在他六岁时,一向对他漠不关心的母亲突然把他带到这座大宅,发疯似的哭闹着要让自己“认祖归宗”。而晋寒川就坐在客厅最大的沙发上,双腿优雅交叠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看着在地上打滚撒泼,耳坠项链甩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噪音的母亲,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不置可否的晋寒川。突然感觉世界好像被划分成了两极,一极是推开雕栏画栋的宅门,阳光穿过玻璃墙,洒下点点光辉;一极却是狂风吹开腐朽的铁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可耻。
修女上课时总告诉他们,主爱世人,终生平等。而祷告的时候他也默念过,但在此刻,他却感到了一种陌生的、巨大的沟壑。主说,撒谎是灭亡的开始,罪恶的开端。
于是他对晋寒川说:“我不是您的儿子。”
母亲大怒,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他脸上,他被扇的趔趄在地。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理他们,仿佛他们在观看一场滑稽剧。母亲胡言乱语的大叫着诸如:
“这就是你家的种!”
“我为你做了这么、这么多!还被家里赶出来了!都是为了你!”
“怀了他以后我跑去你家,却被你父母赶了出来,还被送去精神病院疗养,而你却根本不管我!!”之类的话。
他记得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常穿着小雏菊图案的连衣裙,教他折纸鹤,说折满了一千只,爸爸就会回来了。
洁白的纸鹤堆了满满一箱子,可他没等到父亲回来。
在母亲收到一件破烂的衬衫衣角后,一切都变了。她开始神经质的对晋昱说话,都是些他听不懂的内容。最常见的就是对他说:“宣和,你回来呀,别坐飞机了,我们一起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好吗?”
“妈妈……”
“闭嘴——!!”女人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掐住他的脖颈皮肉,疯癫而凄厉的尖叫起来:“你还给我!还给我!!把我的宣和还给我!!”
“宣和、宣和——!!呜呜……宣和,你别丢下我……”
父母之间的爱情,没有他插足的余地。直到林照心想带着他跳楼,他才被解救,社区以虐待子女的名义暂时剥夺了林照心的抚养权,把他送进了公立的神学院念书。
他大概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已经不会回来了,连带着也带走了母亲原本鲜活的生命。
那天的闹剧结束后,第二天他就被晋寒川接回了家里,有人告诉他,今后他就在这里生活。
“妈妈呢?”他问道。
“林小姐现在在静养中,我们会妥善照顾她。”像是管家的人回答他。
那天晋寒川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后来,过了近十年,他们在磕绊的摸索与稀薄的交流中,才渐渐地形成了今天的相处模式。
收拾好厨房,晋昱洗了个澡准备回房间,晋寒川的房间在他的对门,厚重的紫檀木大门隔绝了一切声音,对他而言就像一扇拒绝靠近的禁制。
晋昱打开pad,群里正在组织狼人杀,他有点隐秘的暗喜,点开房间号发现“Cynic”在线,于是赶紧找了个空位坐下。他们打的是12人局,预女猎白,其实晋昱并不是很擅长玩这种游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