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这是个宜出行,宜挪宫的好日子。
高太后和高令仪的行驾,由五百禁军护着,一路从陈宫而出,往京郊行宫而去。
对外元邑自然不会说什么圈禁,只说太后上了年纪,京郊那里山清水明,景色也好,人烟罕至,有益养病,而令中宫皇后随驾,是为随侍左右。
朝臣自然没什么不满的,更有甚,机灵的,有眼色的,也都看得出来,今上对这位高皇后,并不那样满意。
当日处置高家毫不留情,元邑的不手软,透露给朝臣们的,便是这样一个讯息。
但凡看重高皇后,又怎么会对皇后母家手下不留情?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送走了太后和高令仪不多久后,元邑就紧接着颁了第二道旨意,晋卫玉容为皇贵妃,代行皇后事,权掌六宫,萧燕华晋贵妃位,予协理之权。
这陈宫中,从前有董皇后,后来继后新立,可高皇后在凤位上都没坐稳了,就匆匆离宫去了。
如今,剩下一位皇贵妃,打从今日起,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这位皇贵妃的地位,而至于宫外,也没有人再能动的了卫国公府!
……
元清从寿安堂出来时,就是要往储秀宫去寻卫玉容的,却也赶巧了,卫玉容往慈宁宫这头来请安。
两个人在慈宁宫的宫门口遇上,气氛未曾剑拔弩张,反倒先把一旁宫门上的小宫女吓得不轻。
小宫女儿又给另一个小宫女儿使眼色,那圆脸的丫头看似机灵的很,一溜小跑的就往宫中去寻随珠了,生怕门口两位尊贵无极的主子掐起来,到时候殃及池鱼,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要倒霉。
只是随珠出来时,却见门口她两个有说有笑的。
随珠倒先愣了下……
曾几何时,这是太皇太后最想见的场景和画面。
一个是亲孙女儿,一个是外孙女儿,从来见了面针尖儿对麦芒,是不融洽,不和谐的。
太皇太后为这个操碎了心,虽不至于夜不能寐,可偶然想起,也无不是长吁短叹,没有一时是能够放下心来的。
她老人家更唯恐将来百年后,这两位主儿之间没了人做调停,最难为的,还是万岁爷。
可是这会子……
这几日,宫里的变化,是天翻地覆的。
高太后出宫了,还带走了新后,昭嘉皇贵妃一死,从前旁人看来的“三足鼎立”之势,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经历了这么一场,荣昌殿下和皇贵妃,反倒握手言和了?
随珠回了神,挪着步子近了前去,打千儿一礼:“贵主儿来了。”
卫玉容的笑顿了顿,看看随珠,又看看元清,最后把目光落到了宫门上的小宫女身上去,竟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是怕我同殿下打起来,赶忙去请了姑姑出来做调停的吗?”
那小宫女吓了一跳,提了裙摆就要跪。
元清看着不高兴,一伸手,把人提了起来:“说都没说你两句,跪什么跪?好歹是慈宁宫里的人,怎生的这样胆怯。”
她不说这话倒还好些,这话一出了口,先前那小宫女脸色立时煞白一片。
随珠看着想笑,殿下会这么说话,就是没生气动怒的,于是叫了那小宫女一声:“你退下一旁吧,这里不用你听吩咐。”
那小宫女怯生生的偷看她,见她眉眼有笑意,才敢点了头往一旁退去。
元清看着,连连咂舌:“慈宁宫的宫人……”
卫玉容却拦在她前头,向着随珠问道:“果真是她请姑姑出来的吗?”
随珠笑着颔首:“她年纪小,也没经历过事儿的人,在宫门上当值,整日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贵主儿和殿下别怪罪她。”
卫玉容忙又道哪里的话:“姑姑都开了这个口,哪里有怪罪的,况她原也是为了我和殿下好的,不至于就要怪罪。”
随珠稍稍放下心来,只是眼神又在她二人之间来回游。走:“贵主儿这是……?”
卫玉容哦了一嗓子:“原是接了旨意,料理了手头上的事情,想着到老祖宗跟前拜个礼,再听老祖宗几句教诲的,没成想在宫门上碰见了殿下,就站住了脚,与殿下闲聊几句。”
随珠眨了眨眼,却不露声色的,稍稍侧身让了让:“老祖宗才刚还念叨贵主儿呢,可巧贵主儿就来了。”
元清动了动嘴,似乎有话想说,只是看见卫玉容的侧脸时,那些话,又尽数咽回了肚子里。
她撇了撇嘴:“我这会子无事,到花院子里赏花去了,你从老祖宗这里辞出来,记得去寻我。”
卫玉容回过头来看她,眼中噙着笑应了一声知道了,便目送了她离去。
随珠看着觉得奇怪,到底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贵主儿同殿下,这是怎么了?”
卫玉容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其实若放在前些日子,有人跟她讲,不久后的某一天,她会同元清如亲姐妹似的相处,她必定不信,说不得还会嗤鼻不屑。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