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大难--他可知道现在的盛家早就不复往日的风光,被这些个本事不大胃口不小的当家人造得就只剩副花花架子了,还指着哪家能搭把手补一补这些年越造越大的各个窟窿呢!
……等等,还是他就是看中盛家现在渐露颓势才来的?
很有可能。
要搁以前,和盛家结亲这种事他家想都不要想。现在敢来,多半就是看在盛家“不行”了。现在这种气势蓬勃的新贵,唯一缺的不过一块跨入顶级豪门之列的敲门砖。倪家有钱,盛家有名,借壳上位和借壳上市是一个思路。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说明倪天泽还是太年轻。
只见着好处,低估了风险。别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盛家再衰败,当家的人也还在这儿,哪有这么容易任人摆布?就说现在的盛家根本也不是要饿死的骆驼,而是个比垂死骆驼更可怕的,一天天在疯长膨胀的黑洞,里面每天都在利滚利的巨债只等着哪个猪油蒙了心的倒霉蛋来填。
倪家才富了几年?别到时候还来不及如愿飞升,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点身家倒先被吸个一干二净。到那时,倪天泽再是天纵英才恐怕也是无力回天。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还不一定能落个好--毕竟她爸她哥她后妈,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大哥说他是想要整个盛家做陪嫁,其实就是在笑他不自量力。
但这话灌进她耳朵里,就像阵十八级龙卷风,可劲地在她脑袋里疯刮、盘旋、摧枯拉朽--
倪天泽!!!她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更别说他还救过她……不行,她不能看着他这么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急得心闷气短,当即噔噔噔地下了楼,几乎是一路小跑,直到看到那个正坐在一楼大厅里的背影。
当时倪天泽正和坐他左边主位上的倪父说着话。
她看不到倪天泽的神情,却能看到自己父亲的大半个侧脸。从眼角眉梢到嘴角的弧度,都呈现出一种非常客套的平和,不冷不热,不置可否。是他惯常的表情,像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他在审视倪天泽,在漫不经心地打量他。但偶尔他眼中也会闪过一两簇光芒,那是倪天泽话里的要点引起了他的兴趣。
盛颖琪的心一下揪紧了。
在家里察言观色二十多年,她太了解她爸的表情了。老头子显然一开始是不太看得上这个初出茅庐的倪家养子,只是人刚来不好立刻逐客才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讲,但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求婚人选也不是全无可用之处。
那神情明明白白就是:我女儿嫁是不可能嫁你的,不过你还算个人才,笼络过来用用也不错。
盛颖琪怕的就是这个。
事实上她爸早就打好了算盘和李家联姻,李家和盛家是多年的商业伙伴,彼此相交甚深,正是联姻的最佳选择。
只是李家儿子一直人在国外准备毕业答辩还没回来,两家才没正式见面,把事情定下来。所以根本无关她愿不愿意,反正她爸早已规划好她的去向。在这个盛家大笔债务即将到期的关键时刻,她的婚姻就是重要的渡江筹码,怎么可能去便宜一个名不见经传,还没什么交情的倪家?
但是以考察未来女婿的能力为由,要倪天泽带资入股先加入他们旗下的一些项目却是可以的。到最后倪天泽自投罗网,盛家乐享其成,总归是一本万利的大便宜。
她心急如焚,也来不及去细听他们在说什么,眼看着倪天泽话音落了,她爸嘴角一掀正要开口,她连忙大声插进去:
“倪天泽!你你别做梦了!我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
倪天泽先听到她叫自己,下意识就回了头,等回了头听清了她的话,却是没有马上生气,只是眯起眼睛显出了迷惑不解。
他本来就是少年老成,总沉着张脸,显得很严肃,所以现下这副夹杂着讶异和困惑的样子倒算罕见。
他反应这么冷静,弄得盛颖琪的心就越发紧张起来。
但不管怎么说她的话是刺耳的,让倪天泽边听边不自觉皱起了眉头,但仍是先望了她一阵,才沉声问:“为什么?你对我是不是有误会?”
“连交道都没打过,哪来的误会?”她急急地说,昂起头撇着眼睛极力要做出一副瞧不起他的骄横样儿来。
站在那里,除了他的目光,还同时在承受来自自己父亲阴沉的注视。
她见过倪天泽发火,他被激怒的时候反应会非常迅速而直接。所以现在他这不紧不慢的样子让既她意外又着急,只得暗暗握紧拳头,鼓足勇气,把声音又提高了八度:“看别人来你也来,你是不是以为现在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跑来跟我求婚?我们熟吗?连朋友都算不上好吗!”
盛颖琪到了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刻她都把话说到了那个田地,他也只是目光阴鹜,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琪琪,我们认识多久了?他问过她。
现在她知道了,为什么那个时候他唯一的反应就是由始至终只看着她--
一个认识你超过二十年的人,一个从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