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那些过往

    但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他们自己动手换床垫的时候倪天泽确实提过这么一句，当时她以为那只是针对李阿姨。因为张莉在的时候，他可没什么不许的。不过现在看来，这还是他在家的老规矩？

    盛颖琪没想到她还是要从头开始算起，更加慌乱了，连忙摆手想解释：“不是的，虽然是一个学校，但我们小学不在一个校区，他在天才园，我不过在精英园……再说、再说那时大家年纪都还小……”

    卧室？盛颖琪不解地抬起头：“为什么这么问？平时不都打扫的吗？”

    初中是年纪尚小，但也情窦初开，对男女间的事她多多少少也开始有所了解，也开始幻想了——可是对倪天泽……那可是倪天泽！

    李阿姨欲言又止地像是有什么要说，但按捺住了，最后只是笑笑，摇摇头：“少爷这个人，眼光一向很高，看人很挑剔，不太喜欢请朋友到家里来的。”

    “就、还、还小……”盛颖琪面红耳赤地躲避她的目光。突然被人当面追溯这种过往，她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且也说得违心。

    “不过，盛小姐，”李阿姨又故意看向她，“既然我们少爷这么招女孩子喜欢，那为什么里面没有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倪家配不上盛家？”

    这话乍听没什么问题，盛颖琪却是全明白了：倪天泽不是不喜欢带朋友回家，是没人可带。他从小到大几近没有朋友。

    谁会去肖想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的明日之星呢？倪天泽对她而言，他们的距离远得超过地球到太阳。

    不知为什么，这其实也并不令她多意外，可是她现在听到心里就是酸酸的，为他难过得几乎又要掉下泪来。

    “他为什么不让人进他房间？”这倒让她好奇起来，“任何人都不行吗？”

    “啊？我……”她固然是带着玩笑，但突然问出这句，还是让盛颖琪猝不及防。她张了张嘴，顿时有些慌乱了。

    “李阿姨，”她咬咬唇，竭力想要为他辩解一下，“其实倪天泽在学校里一直很受欢迎，很多女孩暗恋他的。”

蜜回忆里不可自拔。

    别的女孩长得漂亮，或是成绩优异有特技特长，给他写信塞礼物，那是人家有底气有自信，觉得自己主动了就尚有机会。

    “哦，对了盛小姐，楼上的房间……卧室，今天要打扫吗？”

    “平时是平时。”李阿姨又露出那个别有深意的笑，“这次少爷不是回来了吗？他的房间可向来是不让人进的，更别说打扫了。你看前天晚上他一回来，就让我别过来了。”

    她笑呵呵地看着盛颖琪，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盛颖琪脸一红，正想说：“那是因为——”他们两个……

    实在是没法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才连做梦的力气也省了。

    但没想到，李阿姨却不管她说什么，只自顾自地掰起指头数落：“你看，你们从小就在一个学校里，小学和初中，加起来也有九年了吧？”

    “夫人偶尔可以进，但是除了夫人，别人是都不能进的。就是那些叔伯、堂表兄弟来了家里都一样，不让进。”

    所以对于倪天泽突然有一天跑来求婚，她首先的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惊讶。惊诧之余，又疑虑重重。

    盛颖琪也跟着皱起鼻头笑：“对呀，他抽屉里经常塞满了情书和礼物，他从来没说过吗？”

    “是吗？”李阿姨眼睛里跳出一点惊讶，却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突然像在严正地做一个什么声明，如此的认真，但很快也露出欣喜的笑容，一摆手，“哎呀，我就说嘛，我们少爷这么优秀，怎么会没人喜欢？肯定老有人缘了。”

    说得盛颖琪更好奇了：“朋友呢？”

    盛颖琪也有同感。倪天泽最让人看不惯的一点就是小小年纪就整天板着张脸，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阿姨摇头，撇撇嘴：“我们少爷呀，天生的锯嘴葫芦，什么事都不爱说，好事坏事都闷在心里。”

    她收到过的求婚，当然不止倪天泽一个。

    “不是，那次其实是有点复杂……”

    对于地球，太阳自然很明亮，很耀眼，说不向往很骗人。但也只停留在“向往”而已。说句不好听的，她如果看上了哪个小明星，花点时间精力去追星，追到的几率都比去梦想倪天泽来得容易得多。

    私生活乱成她大哥那样的，都不在乎佣人怎么看，倪天泽难不成从小还有什么秘密藏着掖着？

    要知道他们这样的家庭，不让佣人进，那房间谁来整理？况且李阿姨不是说他没带过女孩回家么？而她大哥别说单身，就是带好几个女孩回住处胡搞，别墅里开多人趴什么的，之后一塌糊涂的现场不还是要佣人收拾？

    “那初中呢？”李阿姨难得找到这么个机会，仗着自己和她熟稔了，又想为少爷说两句话，就故意摆起了不依不饶的架势，“初中是在一个校区了吧？”

    她，想都不敢想。

    李阿姨就差明说那两个字了——拒婚，她家宝贝少爷唯一的一次滑铁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