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去,复躺回床上盖好被子。
咚咚咚……咚咚咚……
苏榕闭目准备入睡,那敲门声规律的在脑中回响,和不安的心跳重合。
万一是山中迷路前来求助的赶路人,自己坐视不理,明日一早开门发现门前死了个人,未免太过晦气。苏榕烦躁起身,捞过床头的珠暗紫妆缎狐腋大氅披上,又从枕下扫出一把小匕首,顺势塞进靴筒里。
门开的一瞬月光倾泻,一阵风自月下吹过,卷起无数雪花将人包围,苏榕惊喜的看着院中薄薄一层银霜,一步一个脚印,特别想去看门前榕树的样子,飞快穿过院子来至寺门前。
门外面悄无声息,苏榕按着门栓,回看自己的脚印,似在犹豫。即便鼻子冻得通红,她仍能闻到门外可寻的血腥。
自己不找麻烦,麻烦也要自己找上门。
苏榕抽出木栓,后退数步,见门纹丝不动,从大衣里伸出手,上前推开右半边门。
风吹过,门外空无一人。
苏榕去推左边的门,受到阻力,大着胆子一腿跨出门去,视线始终盯着左边,半个身子出去,开始啧啧称奇。
果真是个“赶路人”,狼狈的趴在门前,虽一身黑衣,但因身上有雪,血迹十分明显。
苏榕提起裙子踢踢那人,想知死了没,却一阵恶寒从脚涌上头——凭空一只血手抓着她脚,力道穿透云丝绣靴,五指仿佛有吸石,不容人挣脱便往下拽去。
“我看你这只手是不想要了。”
苏榕一手扶门,一手抓着滑落的大氅,一边挣扎脚下,一边低头对地冷冷道:“我看你这条命也不想要了。”
那只手碰到苏榕靴里的刀鞘,瞬间掉落在地。
苏榕抽回脚就要踩上去,却听一细弱声音传入耳中:“救我……”
苏榕身形一晃,当即缓了力道,可太急促,那女子一声惨叫,不容苏榕收回脚便昏了过去。
蹲下身将这女子翻过来试探鼻息,苏榕眉头一皱,不由暗暗嫌弃:满面血污的看不出样貌。
不过还有救。
她伸出两指试探此女子脉搏,疑惑:脉浮虚弱,内力不济,但肤软骨轻……想必躲逃的功夫极好,才能逃到这里来,但,是何人追杀?
又一阵风直苏榕头顶吹过,榕树摇曳,洒落白雪,苏榕本随意看树出神,忽然一个激灵。
“屋外寒冷,不宜久待。”
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来人身披茜草翟衣,束发清爽,面容在榕叶的衬托下分外白皙。
这种人虽毫无人情可言,但好在是熟人。
苏榕又打了个哆嗦,抬头招手求助:“说的是,帮我把她抬进去。”
来人冷冷道:“此人是个麻烦……我帮你解决。”
“我冷了,你也进屋暖暖。”
苏榕自说自话,裹紧大氅疾步跑回院中,顺路拾了些柴火添进房炉。
慕如鸢进屋时,正赶上苏榕玉手一晃,往捣药罐中倒入药草,她见苏榕真要救人,阴着脸的把背上的人扔到地上,不知轻重。
“人要被你摔死啦!”
苏榕听见声响,手拿药杵指向床角,命令道:“抽出一层被子给她铺地上!”
如鸢僵持了半晌,不客气的将人丢到地被上去。她转身正往外走,又被苏榕叫住:“你先别出去,帮我把她的伤口清理了。”
屋里越发暖,雪入室既化,如鸢湿了头发和鞋子,在此处浑身别扭。苏榕吩咐的事她做不来,也不想做。
如鸢绷起脸:“我是个杀手,不救人的。”
“你救了她,杀手的名号没影响,快点,我药都成泥了。”
苏榕催促,如鸢无奈折身返回,手中寒光一闪,挑开地上女子沾满血污的黑衣,唤苏榕来看。
“右肩一剑,右腰一剑,上浅下深,上砍下削,这是慕容剑法。她得罪了慕容门,就是得罪半个轩辕。”
苏榕端着捣药罐撩裙跪下,再拈出药泥敷到那两处剑伤上,自始至终一脸平和。
“你救她,可知日后多危险?
“我当初救了你,你可知多危险?”
苏榕见她抱剑怀中,一脸失望:“我不奢求你报恩,只愿你此生除了杀人,还能有别的本事。”
如鸢无言以对,背过身去微扬起头,不再发一言。
夜过半,如鸢感觉自己站了好久。
“睡吧,雪停了再走。”
耳边有幽幽风声,如鸢一惊,下意识回身倒退,却看苏榕站在床边,满脸倦容打着哈欠:“你刚忘了给自己铺被。”
不用这么麻烦,如鸢将剑立在手旁,原地坐下。
入定中,她瞥到苏榕靴里若隐若现的匕首,暗暗腹诽:自己得来这天下第一刺客的名号,日日东躲西藏,奔波劳累,还不都是眼前女人所赐。
她还是这个样子,叫她又爱又恨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会把前面所有的伏笔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