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修罗局
我不是一个敢于向权威说不的人。
从小到大,我是一个好学生,一个很乖的女孩。师长、领导这些人在我心里都是比较权威的存在,我从不会无故顶撞他们,不会和他们产生正面的冲突。
而钟宥齐,既是我的老师,也是学院领导,还是我的上司。
这样的身份,从气势上,也足够压制我了。尽管他一直以来,都以温文尔雅的一面示人。
老师,我想说的是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您这么久都很照顾我,都对我很好,但是我,可能确实没办法给您想要的回应。
钟宥齐看着我。
晓潇,这些话,下午你在车上都已经说过了。
我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您的特别优待,同时又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我的肩上。
做不到以恋人的身份跟我相处,是吗?他说,你是在担心什么?
您是老师,还是我们学校的领导所以
你在担心,我会玩弄你的感情,像一些新闻里曝光的高校老师一样,专找女学生玩,玩腻了,就对她们始乱终弃,是吗。
不,不是,我连忙摇头,您是很好的人,我知道,可是
晓潇。他走近一步,直视着我的眼睛: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我是希望和你以情侣的身份,去试着长期相处。我很欣赏你,相信你也能够感受到。如果说,要我现在就和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有个圆满的结果,我的确也不敢做这个保证。因为一段关系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的。
但起码,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去经营的机会,让我们俩都有机会朝最后的结果去努力。
他微微俯下身,好看的丹凤眼在镜片后面,其中像是有细碎的星光闪烁,漾起一片柔和。
可以吗?
钟宥齐拥住我,他的吻轻轻落在我的嘴唇上。很温柔,清浅的触碰,然后才是一点点继续试探。
我一整个人完全懵住了。呆若木鸡,就那么被他很轻柔地,裹挟进了怀里。
他喷的是水生调的香水,此刻和他贴近,就好像被一片碧绿池塘中的睡莲和藤蔓包围,温柔从四面八方翻涌着席卷上来,但不知为什么,却又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突然,
一边有脚步声传来,似乎不止一个人,急促而轻快。
我浑身一震,从钟宥齐怀里挣脱开。
然后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老钟?
戴越一手拿着车钥匙,身边跟着一名服饰精致的女子。大摆连衣裙,高跟鞋,发丝垂在颈际,脸上的妆一丝不苟,嘴角微微带笑。
老戴?巧了啊。你们今天下班也这么晚?
戴越好像没看见钟宥齐身边的我。
是啊,你以为呢。这段时间天天996,都快1007了。时刻在猝死的边缘徘徊。明天怎么都得去医院查一查。
戴越身边的女子扑哧一笑。她看上去也有三十上下,但是笑起来风情万种,极美。
钟宥齐也笑了:你就扯淡吧。上周你不是才打了场球赛。
给你打电话叫你了,你自己不去。
我是真忙。下次吧。
那成,有什么事后面再联系。戴越挥挥手,扭头又问身边的女子:送你回去啊?
她笑:好啊。
戴越的车就停在我们不远处。他们上了车,车子发动,徐徐驶出停车场。
钟宥齐看向我。
他的眼神仍然温柔,却不知道我此刻已经浑身冰凉。血液好像都凝固了,从脚跟到头顶。
钟老师,我 我艰难地抬起头。
他觉察到我的异样:我刚才吓到你了吗?
没有只是,我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很艰难。嗓子眼里的酸涩,让我的声音有些发颤。老师,我想先回学校,可以吗?
他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路上,钟宥齐打开车载音响,放了一首很轻柔的勃拉姆斯的钢琴曲。
车窗两边的灯光飞速后退。
而我却觉得这一路格外漫长。在这条格外漫长的路上,我要极力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
一只手覆上我的手,修长温热。我转头,钟宥齐一手把着方向盘,也看向我。嘴角含笑,眉眼舒展。
车在校门口停下。
钟宥齐的手指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一下: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我看着他,一时心里千头万绪,脑子里似乎有很多个声音在争吵。
接受他吧。接受他,是不是就可以忘了戴越。
但是我不能啊。
我骗不了我自己。而且,如果我把钟宥齐当作忘却戴越的工具人,这对他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我做人,起码也不能太自私吧。
我下定决心,说:
老师,对不起。您很好,但是我真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