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长公主说,苏舜华也看到了急匆匆赶过来的皇帝。
献帝听说了女儿落水,急匆匆就过来了,要不是皇后身子畏寒,近来总是不太爽利,刚出门就崴到了脚,是一定会亲自过来的。
苏舜华将一双含着眼泪的眼落在了下方已经走到了自己病榻前的中年黄袍男子的脸上。
“父皇!”她哽咽地唤了一声。
皇帝露出几分疼爱来,疼爱地看着仰头含着眼泪与信任孺慕亲近的女儿。
他抬手摸了摸苏舜华的头。
“谁推华儿落的水?不必在意别人,告诉父皇,父皇给华儿做主好不好?”
苏舜华故意颤巍巍地从姑母的怀里伸出双手,一手握住了皇帝的衣摆,一手,笔直地指向了一旁哭哭哭,哭得她头疼的方向。
“是她!”她娇气地说道。
献帝顺着女儿的手指看过去,一双眼都落在蔡烟儿的身上,片刻之后,皱眉道,“瞧着眼熟。”
这时长公主已经跳起来了。
“贱人!在府中做妖就算了,你如今竟然敢谋害我的华儿!”她将苏舜华推进皇帝的怀里,自己起身气势汹汹地上前,劈手就给了蔡烟儿一个耳光。
苏舜华就藏在皇帝的怀里探头去看,就听见一声尖叫,蔡烟儿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见皇帝露出几分茫然,苏舜华就虚弱地揪了揪皇帝的衣襟。她今年不过十岁,生得娇艳如花,明眸皓齿,一双眼哪怕是病中,却依旧熠熠生辉。
见她哪怕是再虚弱,也露出几分生机,皇帝的眼里就露出笑意,纵容地顺势垂头将耳朵放在女儿的嘴边。
“是,是蔡府的庶女。”苏舜华皱了皱鼻子,小声地抱怨着,“坏!”
皇帝的眼睛微微一沉。
再看向那柔弱无骨,可怜巴巴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在盛气凌人的长公主的呵斥下无助羸弱的少女,就露出几分厌烦。
当年,他舍不得妹妹嫁给那些想要攀附谋算长公主的人家去,因此将元和长公主下嫁给了他们的母家蔡尚书府。
谁知道不过是一年的功夫,蔡府上就爆出了惊天的丑闻。
驸马竟然在与长公主大婚之前私自在府外收了外室,恩爱无比,据说那外室之中都称那外室一声夫人。
那外室还赶在长公主之前,生下了驸马的长女,也就是眼前这个弱质纤纤的蔡烟儿。
此事闹出来之后,蔡尚书府阖家入宫请罪,长公主咽不下这口气,闹个不停,谁知道驸马竟格外硬气了起来,抱着自己的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口口声声要同生共死。
……面对这样的痴情种子,皇帝被深深地感动了,自然是要成全这片深情的。
于是就让那驸马与外室一块儿死了。
长公主和外祖家断了来往,自己也冷落了蔡家,只是皇帝已经许久都没有理会蔡家的消息,都没有想到,这蔡家竟然将驸马当年的那个外室女给接入府中抚养。看这个样子,养的还挺精细,就连公主都敢推下水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借来的胆子!
看着女儿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献帝气的不行,他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就参加了个宴会就被人害了,他要是把人就这么放了,岂不是给了这个外室女天大的脸面,下一次是不是就要谋害太子了!
看着父皇越来越阴沉的脸,苏舜华轻轻的对皇帝说,“父皇,还是算了吧。”
见皇帝诧异地垂头看着自己,仿佛是怀疑自己变了性子,本生得娇艳的少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压着皇帝的手臂小小声地说道,“若换了是平日里,谁敢害我,不等着父皇出头,我都要用鞭子自己出气的。可是父皇,今天是老王妃的寿辰呢,老王妃是华儿的长辈,华儿想为长辈积福,想当不让父皇为难的女儿,想做一个让人称颂的公主殿下。今天不要见血,也不要伤人,好不好?”
小小的女孩儿仰头看着他。
那眼里是最真诚的孺慕与亲昵关切。
皇帝的喉咙一瞬间感到哽咽了一下。
他看着自己懂事的女儿,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的女儿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有自己在,再不济还有太子在,委曲求全的事情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她头上去。
许久,他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华儿说好,那就都听华儿的。”
小小的少女脸上绽放了一个最美好单纯的笑容。
“嗯!”她用力点头。
“华儿,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长公主没有想到,曾经卑贱的外室女如今都能混到正经的宴会上来了。她比皇帝知道得更多一些,自然也知道蔡府将蔡烟儿给接到府中。
那时她虽然厌恶蔡烟儿,可是却没有想过要迁怒这个死鬼驸马与那外室生的无辜的孩子。可是当蔡烟儿生到了豆蔻年华,生得柔弱婀娜,弱柳扶风,美丽得透着几分哀愁,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的那个外室。
当年是蔡府亲自求来的婚